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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初晓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感觉到妈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时,她刻意避开了与妈妈四目相对,只是平淡而又小声地喊了一句“妈妈”作为招呼。

    一来就发现女儿睡懒觉,再一看初晓见到自己竟然还是一副不愿理睬的模样,王青心中顿时就感到不悦,于是她同样语气平淡但表情严肃地说到:“现在才起来啊,你每天早上也起早点看看书啊,这么大人了,应该明白读书是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发奋,爷爷年纪大了,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

    先是间接地被妈妈搅掉了那个重要的梦,然后一起床就被妈妈板着脸说教,初晓的心里自然会感觉不耐烦,她懒懒地打住妈妈的话:“我知道,我的事情你不要操心的好吗?我不是小孩子了……”

    “呃,小王啊,初晓在家也看书的,她用功着呢,平时在学校里读书辛苦,年轻人多睡一会儿不要紧的……”

    冯建章望着王青母女俩的脸色都不太好,再一听俩人的语气似乎对彼此都有不满,他怕俩人到时候吵起来,于是连忙打着圆场。

    “唉……”王青看了一眼初晓,她本来也不愿意说什么语气很冲的话去和女儿生气,现在又看到冯建章一脸希望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样子,于是也就将嘴边要对初晓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顿了顿,王青从包里拿出了一些钱,她转向冯建章说到:“爷爷(可以照自己女儿的辈分称呼),我也没有多的,就给你一千块钱过年用吧,我待会儿还得立刻回去,家里年货都还没打……”

    “别别别,哪能老是要你的钱,你自己家里开销大,小的(小女儿)读书也要钱,你别给我……”

    初晓一看爷爷和妈妈俩,一个拒绝着收钱而另一个一定要塞钱,她知道俩人还要各自坚持立场好一会儿,于是兀自走开,刷牙洗脸去了。

    平日里,初晓在学校的一切费用都是由妈妈那边承担的,而冯建章则主要是靠卖掉农作物换取的微薄收入过日子。

    冯建章在性格上有点倔,女儿、女婿曾多次提到要给他办低保,但他就是死活不同意。一次说到生气的时候,他还直接去赶女儿和女婿出门。冯建章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靠自己,哪里要占政府的便宜呢?

    对于冯业珍送来的柴米油盐,冯建章很少会收。有次当着冯业珍一个人的面,他说自己没儿子养了也不用靠女儿养着。冯业珍当时一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哭了。自此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冯业珍绝不会闲着给老父亲送米粮或者塞钱,免的到时候自己又要挨父亲的脸色。

    但是爷爷的内心,初晓一直都明白。她懂爷爷之所以不让姑姑贴补他,是因为爷爷不想增加姑姑的负担。出嫁从夫,初晓知道爷爷怕姑姑老是牵挂着娘家,到时候姑姑的夫家会不高兴,她知道爷爷是怕姑姑被人家说闲话。

    每到过年边上,王青总会背着丈夫,悄悄地去给冯建章塞些自己攒下来的私房钱。毕竟冯建章曾经也是自己的公公,加上初晓主要还是跟着冯建章生活,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给点钱给冯建章,聊表一下自己的或是孝心或是感激之情。因为周康生和冯建章其实没有什么实际关系,所以王青很明白,如果丈夫总是看见自己给冯建章塞钱,心里肯定会不高兴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尽管对于王青的每次塞钱,冯建章都会拒收,但每次到最后他也都是推辞不掉地收下了。其实冯建章并不是收下这些钱给自己花,他都是留着给初晓用的。

    一边妈妈辛苦地挣钱供自己读书,一边爷爷总是心疼自己,老是想着攒钱给自己花,较之感动,初晓心里更多的却是愧疚,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其实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初晓曾经想过边做兼职边读书的打算,但是她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想法就先后被爷爷和妈妈的话给打住了。冯建章总是教育初晓,说读书要心静,千万不要急着先挣钱,一定要把心思都用在学业上。而王青每次都会告诉初晓,兼职挣不了多少钱,她让初晓不要有这种会因小失大的念头。初晓虽然还是想自己挣钱,那样心里多少会轻松些,但是社会上又确实有很多虚假的兼职信息,初晓也不敢贸然尝试,久而久之,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每听到爷爷和妈妈对自己说一定要用功读书的时候,初晓就会觉得心里很闷。对于学医这个她并没有太大兴趣的专业,她一直都是顶着压力在逼着自己学,而事实上,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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