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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你知道吗,活着,是需要代价的,我不知道我还能拿什么和它交换。以前,在发廊上班的时候,有个小姐妹,总是会用刀片去割手腕,因为她说只有那样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也像是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才能肯定自己不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我,没有勇气那么做,所以,每当生活的空虚和无聊向我袭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那是暗无天日没有尽头的地狱,所以,只能拼命地抽烟,用那烟头上一明一灭的点点星火,照亮我的明天,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离不开烟了”

    “……”

    阿霞摁灭了烟头,并朝着夜空,吐出了最后一个烟圈。当那一点香烟的星火熄灭之后,两个人之间是完全的黑暗。黑暗中,阿霞淡淡地说道。

    “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不知道,总之我是要走的,但是,走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三军,请你把我忘了吧”

    “……”

    “谢谢你,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三个字,所以,请你把我忘记了吧,我的好,我的坏,我的不堪,我的……总之,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都请你忘记,然后,好好地活下去。我的人生,像是在寻找一个终点一样,终归是会有一个终点的吧,但是,我知道你这里不是我的终点”

    面对阿霞这样的一番话,田驴儿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前的阿霞,在黑暗中呈现出虚缈的影子,那影子,也在慢慢的消失,像是被黑暗要吞没一样。终于,田驴儿知道,候鸟一样的阿霞,又要迁徙了。

    “为什么?”

    “……”

    “为什么是我?阿霞,虽然我对你无法拒绝,但是那个人毕竟不是你,为什么要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留给我?”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会发光的能给别人温暖的人,这些吸引了我,也让我难过,但三军,我必须离开,所以,我想留下一个希望给你,三军,那是礼物,我想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礼物吧”

    阿霞的话,像禅语,田驴儿根本就不懂。

    “阿霞,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需要你送给我什么礼物,我只希望……希望你好好的”

    阿霞再次摇头苦笑一下,接着问道。

    “三军,你恨我吗?”

    “……”

    “我打乱了你的生活,给你增加了负担,也给你制造了很多麻烦”

    “那不是麻烦,那是我和你的生活”

    “你这么想,我很开心,我会珍惜全部关于你的记忆,因为那是我人生里最宝贵的东西……谢谢你,三军”

    田驴儿不知道应该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对阿霞说点什么,其实,他也想要感谢阿霞,感谢在她眼里,他是那么美好的人,也感谢她陪伴了自己的这一段人生之路,但是,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两个人都短暂地陷入了沉默,最后,阿霞打破沉默说道。

    “三军,这不是悲伤的离别,这是充满希望的离别,所以,最后,祝福我吧”

    “……”

    “那我祝福你吧……三军,我希望你的人生有美好的明天”

    其实,真正的美好和幸福,是不需要被祝福的,是应该与生俱来的,是应该被命运赐予的,所以,当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互相祝福的时候,悲伤的气息久久都不能散去。

    “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丽丽睡着了吧,她总是睡不好,也害怕亲人离开她的身边,所以我希望在她的梦中走。虽然我不是她血缘上的亲人,但是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因为她的妈妈曾经像你一样从大街上把我捡了回来,在我的人生不知道如何才能走下去的时候,告诉了我试药的门道。”

    “那她妈妈人呢?现在在哪里?”

    “死了”

    “是被涨肚胀死的,所以我才把她带了回来。我想在她的梦中离开,这样,她就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她应该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啊。三军,等她醒了,你告诉她,一切都是个梦,她就没事了”

    说完,阿霞的眼神里,再次泛起了母性的光辉,她无比温柔地朝着丽丽所在的屋子望去。田驴儿终究是没有说出任何祝福的话语,他也将目光望向阿霞,彷佛是要将所有的祝福都揉进目光里。

    第二天,阿霞真的走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且,田驴儿的余生,再也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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