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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同一个组织的人,肖恩自然有联系那边的方式,得到南希的指示之后马上就去做了,当天下午就得到回复。
“那边表示你我的权限不足,不能给与相关的答案。”
南希听完就明白了,这明显就是暗示他们猜测是对的,幸芊芊的确借助了那边的力量在行动。
南希本想亲自去走一趟,她对这个组织一直有点好奇,再加上想见幸芊芊‘心切’。
结果她流露出这点念头就被季默琛给严厉打断了。
让南希回国就算了,让她去西北部那边?
那就是个不受国家管制,独有自己一套法则的地区。
在那里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季默琛又怎么能放心正在怀孕期间的南希前往?
季默琛不允许,管家没有表现得季默琛那么明显,但是明摆着也不赞同。
他一开始见到南希的肚子就吓了一跳,要不是南希态坚持的话,他都不想告诉南希有关老爷子的事,就怕南希忧心过度。
管家知道换做是老爷子还在的话,肯定也会支持他这样做。
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愿,可不就是季家血脉的延续么。
偏偏这么天大的大喜事,老爷子却出事了。
虽说现在老爷子行踪不明,管家其实和季默琛一样,并没有那么担心。
他还记得老爷子离开时的表情,那的确不像是去对敌。
何况,老爷子身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点后手,真被人算计了,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机会联系他们,之所以现在找不到老爷子,更多的可能还是老爷子没想让他们找到。
现在听南希和季默琛的谈话,似乎是猜到了老爷子的所在。
管家就觉得,这事交给季默琛最好,南希还是留在家里不要擅动。
一双双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眼神还出奇的一样。
南希暂时退了一步,“看情况再决定吧。”
在场无论是季默琛还是管家等人,都觉得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南希涉险。
这一天南希几人就在季家老宅睡下了。
隔天家里就来了一人,还是季默琛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找到的司疯子司茗。
司茗一来就指名要见南希和季默琛,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当看见挺着个大肚子的南希时,司茗还是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说明他并不知道南希怀孕,发现这点的司茗,神色似乎变了变。
南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反问司茗找自己是有什么大事。
司茗点头又摇头,一旁的季默琛用眼神示意管家,管家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屋内就剩下司茗和南希、季默琛三个人。
司茗站起来,突然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南希愣了下,不过挺着大肚子的她,动作没有以往的灵活,也来不及去扶司茗。
季默琛倒是可以,但是他并没有动。
他平静的看着司茗,猜测到司茗这样做的原因。
司茗说:“我那个不孝徒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南希一听,也收回了身体。
苏芩青做的事情,她多少都已经知道了。
虽说大部分事情都是木念干的,但是没有苏芩青的帮忙,木念也没办法干得这么嚣张。
本来这事不该司茗来道歉,可司茗已经来了,南希也不想给这个老人难堪。
她受了司茗这一礼,就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司茗接着说:“他该受的,你们不必客气,只要留口气就行。”
对于司茗这种医术的人而言,留了一口气,也就等于留了条命。
南希微笑道:“你是我的师兄,他就算我的徒侄了。”
这句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让重新站直的司茗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本就不是多迂腐的人,司茗亲自来道歉,也不是求南希他们直接放过苏芩青,而是作为师父,从小把苏芩青养到大的人,已经和父亲差不多。
苏芩青干出这样的混账事来,对于他而言也等于是他没有教育好,是他的失责,他应该来给南希他们赔罪。
几人之间的气氛也随之谦和轻松下来。
季默琛向司茗提起了南希孕期的问题,让司茗给南希看看。
司茗一开始还显得淡定,听季默琛说得多了,司茗的表情就逐渐严肃起来。
“南希这样的情况的确不太对。”
南希其实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体反应更多是来自原主的执念造成,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用医学也未必能有所缓解。
只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尝试又是能一回事。
南希还是让司茗给自己检查了身体。
司茗先是望闻问切,近十分钟后,他的表情古怪。
南希道:“想说什么都没关系。”
司茗看着她,“你的体质很好,不该出现滑胎的现象。”
滑胎!?
周围的空气都好像随着季默琛的表情变冷。
南希也是一愣,“我最近的情况比之前还好点。”
她一路回来都没怎么吐和反胃,连疲惫都比之前少了,精神比往日都好。
司茗摇头,“所以说你的情况很特殊。”
司茗也知道季家的血脉有多难得,换做季老爷子在这里,听他说这个话,指不定直接就要下棍子了。
只不过司茗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尤其是病情的方面,更不能轻易说谎——好吧,他难得的撒谎,就在季默琛那次上。
对于那件事,司茗解释过就是顺口吐槽,鬼知道季老爷子会当真?
要是季默琛真的要死,他还会出手救治吗?他既然救了,且救完就走了,就说明季默琛已经差不多逃过一劫了,偏偏季老爷子还去作死。
当然了,那次作死却作得好。
季默琛道:“保得住?”
他的语气沉稳,但是暗哑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司茗又看了似乎在走神的南希一眼,“这主要看母体。”
南希听到他提起自己,“我该怎么做?”
季默琛的声音几乎和她同时响起,“会伤害到南希吗?”
南希看向季默琛。
季默琛不为所动。
司茗就明白这两人的意思了。
分明就是一个更看重孩子,一个更看重孩子的妈。
司茗说:“你的思虑太重了。”
没等南希说话,司茗道:“这种思虑很多时候你自己感觉不到,还觉得很多情绪自己都能控制好。”
南希的确是这样觉得,她也能理解司茗所说的意思。
只不过司茗弄错了一点,她的思虑并非自己的,更多还是这个身体的本身。
司茗看南希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我给你开两副药,你先吃着看看情况。”
“好。”南希道。
季家有自己的药材库,当初季老爷子为了请司茗前来,就是自行从库房里拿出的宝贝。
司茗是中医,给南希开的药方也是中药。
说来有趣的是,当初药膳的法子还是南希和司茗说的,两人还这方面交谈过,也是在这些交谈里,认了个师兄妹。
现在司茗给南希开的方子里就有相关。
司茗跟南希说:“有句话说医者不自医,你明明也精通这些,却把自己弄成这个局面。”
南希不好跟司茗解释,就简单的说了句,“心结吧。”
司茗倒是像个知心哥哥,拿出医者的耐心来,“什么心结?”
南希笑道:“想在孩子出生前见到我妈一面。”
司茗的表情一顿。
季默琛去给她煎药去了。
这里就南希和司茗两个人。
南希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我总觉得,要是没能见到我妈的话,这孩子肯定生不下来。毕竟这是一条生命,这个身体承担我这条命就费劲了,再承担一个,不做点什么的话,肯定会崩溃。”
司茗听不太懂南希的话,但是中心意思还是明白了。
司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南希却突然抬头,视线和司茗对在一起。
司茗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眼神里的情绪也没来得及收敛。
南希:“师兄,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了。”
这一声师兄,南希喊得亲近又认真,神情更平静。
司茗:“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南希道:“你赶回来肯定不是为了道歉。如果这件事和季默琛有关,你就该去跟季默琛单独谈话了,但是你现在还在我这里。”
司茗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都说你思虑太重。”
这倒是出乎南希的意料之外了,她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可是司茗的表情,又好像没有骗人。
司茗像个和蔼的医者继续和南希聊天,“既然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出现,就已经说明你的身体承担得起这个生命。”
南希没有说话。
司茗接着说:“我们来聊点别的,如果你见到你母亲后,你会做什么?”
南希似乎轻易就被他带入这个话题里,“不知道,大概会大哭一场,问她会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虽然已经从乔舒雅那里清楚了原因,但是原主很明显更想知道的是幸芊芊的答案。
司茗道:“你就不怕没见到就思虑过多了,见到之后情绪起伏得更大,对孩子影响不好?”
南希倒不怎么担心,“‘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原主真不是个自私的人,甚至于还可以说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她唯一的勇气和恶念都用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之后身体残留下的执念,算下来没有一件是要南希把谁往死里折腾。
每次南希完成了她的一份执念,她还会留下‘馈赠’。
以前南希不太清楚,后来从记忆力的变好,以及身体素质的变强,都让南希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
甚至于南希还有种感觉,现在她受的这些折腾,以及对孩子的危险,都不是原主真正想要威胁她。
说不定反而是一种提醒,提醒她不先解决了身体的执念,她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住孕育一个生命的重担。
这些感觉都是毫无依据的东西,但是南希就是产生了这方面的想法。
毕竟从她在这个身体活过来,她和原来的南希就已经是一个人,所以有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的确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
因此,南希相信,哪怕见到幸芊芊之后,得到的是一个恶果,一个不那么完美的结局,身体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正如当初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也没有得到南浩磊的回心转意,最后让‘她’感到伤痛难忍。最后也不过是大哭一场,然后释然的放手,并没有伤害到她自己分毫。
司茗不知道南希的所想,自动把南希这个话里的‘她’理解成幸芊芊。
司茗打量着南希的表情,“看你的样子真的不像思虑过重。”
反倒把大多的事情都看得剔透。
偏偏南希的身体又确实有问题。
这真是奇怪的现象。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季默琛。
季默琛手里端着药碗,一进来就看到南希脸上淡淡的笑意。
他的表情一松,看向司茗的眼神透出感激。
司茗看他来了,也不多留,临走前看了季默琛一眼。
南希把季默琛的药碗接过来,“你出去看看吧。”
司茗刚刚看季默琛的眼神,南希也看在眼里,明摆着就是有话对季默琛说。
季默琛说:“先陪你喝药。”
南希:“你还怕我会不喝啊。”
季默琛没说话。
南希觉得他跟默认了一样。
说实话,南希还真不想把药喝下去。
虽说她对中医的好感度高,但是中药有多苦,她也是深有体会。
南希盯着季默琛,季默琛也看着她,然后南希就在他的视线下,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嘶。
南希忽然觉得,她好不容易才舒服几天,愣是被这碗中药给打破了,连对司茗都产生了点怨气。
虽然这怨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唔。”
南希抬头,不知道季默琛在自己嘴里塞来什么。
直到口腔里酝酿开的酸甜味儿,让她眯了眯眼睛。
季默琛弯下腰,把南希的药碗接回来,看碗里还留下的四分之一。
他默默的往自己嘴里喝下去。
南希愕然,连嘴里残留的苦味都忘记了。
季默琛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把碗里的药喝尽之后,望着南希的眼神满是温柔,“我等会就回来。”
南希也不叫苦了,心底还泛出甜丝丝的味道。
望着季默琛出了门,南希就躺在了沙发上,一边舔着嘴里的糖,的确有点困乏。
……
南希隐隐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觉得浑身软得厉害,动了动眼皮,没马上睁开。
“季默琛……”
南希刚喊出来,就发现周围一静。
南希立即警觉的清醒过来,豁然睁开眼,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睡醒的迷茫。
结果撞入眼帘中的人影,让南希愣住。
南希就这样愣愣看着坐在旁边的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也瞪眼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咳。”季老爷子。
南希:“……爷爷?”
“诶!”季老爷子瞬间满面红光。
南希确定这是老爷子无疑了,绝对不是谁假扮的。
南希再转头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只不过这房间的装扮,却分明不是季家老宅。
如果不是季老爷子在这里的话……
南希撑起身就准备起来。
季老爷子赶紧的把她扶住,“我的宝贝希希啊,你慢点!你慢点!”
南希:“……”
以前就知道季老爷子对她好,对她疼爱,但是这样过度的腔调,让南希都忍不住觉得肉麻又好笑。
“老爷子,这里是?”南希坐起来,感觉了下身体,已经没刚开始那么软绵绵的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喝完了药之后,就靠在沙发上……
对了,她是打算靠在沙发等季默琛谈完话回来。
结果就这样一靠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到了别的地方,并且还看到了失踪的老爷子。
这要是谁告诉她是巧合,南希打死都不信。
南希看着老爷子。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位肯定清楚。
季老爷子:“咳。”
南希眯了眯眼:“老爷子?”
季老爷子露出无辜的表情。
只是以前无往不利的表情武器,这回在南希这里不太管用了。
南希眨了下眼睛,摸了摸肚子,“啊。”
“啊啊啊?”老爷子的反应可比她大多了,瞬间顾不上装可怜,连忙站起来就差要扑倒南希的身上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南希道:“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肚子疼。”
季老爷子:“……”
这毫无诚意的谎言,真是去戳穿都觉得毫无成就感。
何况季老爷子连戳穿南希的心都没有,反正现在南希说什么都对。
“希希,这个……其实就是爷爷出门旅个游,现在你陪爷爷一起旅游。”
南希发现老爷子的撒谎技术也没比自己好哪里去,“我们这是一起被绑架了么。”
“哪能啊!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季老爷子赶紧否认。
这要是被南希认定成这样,惹来南希的紧张怎么办。
季老爷子连声道:“你看什么绑架会住这样的房间,还让我们这么悠闲的谈话的?”
南希点了点头。
季老爷子刚松下一口气,“希希你就安心在这里养……”
南希的声音响起,“我妈呢?”
季老爷子:“……”
南希好像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爷爷你已经见过幸芊芊了吗。”
季老爷子:“……”
南希:“看来是见过了。”
季老爷子:“希希啊。”
南希对他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是南希难得对季老爷子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季老爷子发现他面对这样的南希,竟然还真的气势被压了一头。
季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唇,心里乐啊,不愧是他的孙媳妇儿,瞧这气势就是不一样!
“这事……我听司疯子说了,你现在不方便想太多。”季老爷子还忧心这点。
南希道:“你不说,我才想得多。”
季老爷子看着南希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然后他就说了。
这里还在B城里,不过是B城郊外的私人别庄里。
南希一听,心里就明了,她就说一觉睡过去,要是坐飞机去远地方的话,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对。
然后季老爷子会在这里,原因也很简单,也正如南希所猜测的一样。
季老爷子是被幸芊芊的一个电话给喊出来的,毕竟是南希的亲生母亲,季老爷子没有拒绝就来了。
然后两人一番交谈之后,季老爷子就在这里入住了,为什么没有通知家里?
“幸芊芊跟我打了个赌。”
“赌琛子会不会为了你放弃季家。”
有过从乔舒雅那里听来的真相,南希就知道幸芊芊这样做的原因在哪里了。
南希无奈的看着季老爷子,“你也跟她一起胡闹?”
季老爷子道:“大家是亲家,亲家母的要求,当然要重视。”
其实还有关键原因就是,季老爷子不知道国外南希和季默琛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啊,季默琛每次跟他电话,都不透露一点这方面的讯息。
季老爷子还真怕南希对季默琛有意见,现在再加上亲家母出现,万一亲家母再不同意,有点个什么不满的话,指不定他这个孙媳妇儿就真泡汤了。
季老爷子思来想去,也就跟亲家母一起,再次无情的坑孙了。
南希多少已经想明白了,“她想要试探季默琛,为什么要抓爷爷你。”
季老爷子道:“咳。本来她还想狠一点,让琛子在你和我之间做个选择。”
南希的眉心一跳,没等南希生气,老爷子的话接着响起,“不过后来想通了,不管是琛子为了你放弃我,还是为了我放弃你,这都说明琛子不是个好人,所以这个方案就被放弃了。”
南希:“……”
她看着季老爷子一脸淡定的样子,忽然挺同情季默琛的,这是摊上了一个怎么样的坑孙老爷子。
不过季老爷子的话让南希心情稍微舒服了点,要是幸芊芊真拿老爷子来威胁季默琛,别说季默琛做什么选择了,她先要发作。
南希看着季老爷子,轻声道:“……我妈她精神出了点问题。”
这话一出,南希自己先是一愣。
她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是在给幸芊芊解释,希望老爷子不要太怪罪幸芊芊。
南希发现这话更像是身体的本能带动,她抿了抿嘴唇就释然了。
季老爷子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亲家。”
哪怕之前可能有那么点不舒服,看到怀着孕的南希,那是什么不舒服都抛空了。
现在幸芊芊再来跟他说,让季默琛在他和南希之间做个选择,他也能答应。
南希把季老爷子的神情看在眼里,真是一眼就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南希哭笑不得,却也为能满足季老爷子的一份心愿感到高兴。
南希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隆起的腹部,虽然怀孕的经历真的不太好。
安静了半晌后,南希又对季老爷子道:“我是被司大师带来的吧?”
南希记得自己是喝了药之后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季老爷子这来。
这里面能搞事情的也就司茗了。
季老爷子大方的承认,嘿嘿的笑声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这老家伙比我还惨,我是被请来的,他是阴沟里翻船,想救徒弟反被抓。”
南希:“……苏芩青也被抓了?”
季老爷子看着南希,似乎才反应自己说漏嘴。
南希默默和他对视。
季老爷子:“咳,没错,阿青那小子也被抓了,还有木念……”
南希总觉得季老爷子话还没说完。
这一刻,她深深的体会到一股无力感,回想起季默琛提起老爷子时,时常会流露出的一种表情。
季老爷子现在的样子分明半点被绑架的自觉都没有,他还真是来做客的一样,并且还很乐忠参与幸芊芊搞事情的这个活动里。
他们这群长辈们倒是玩得开心,不知道他们这些做后辈的有多担心么。
“扣扣”敲门声突然响起,让季老爷子的话语停下。
南希和季老爷子一起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季老爷子的表情就好像是已经猜到门外的人是谁。
南希思绪一动,然后心跳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房门在敲响了后,就安静了好几秒。
南希在考虑着要不要站起来去开门时,房门就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个女人,一个让南希只看一眼,就倍感熟悉的女人。
从她的五官轮廓看,至少和南希有四五分的相似度,皮肤依旧光滑细腻,一看就保养得很好。只不过她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古怪,既清澈又仿佛深不可见的沧桑。
这会儿看着南希的眼神,更有点孩子般的无措和紧张。
南希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幸芊芊。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床上,遥遥相望着。
季老爷子坐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多少也知道点南希的情况,尤其是刚刚南希还说幸芊芊精神有问题?
南希也知道这样沉默不是办法,她张开口:“……”
结果发现嘴里想说的话,竟然化作了一声呜咽。
“……”南希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身体的反应很剧烈,心跳在短暂的轻缓后就急速的跳动起来,还越跳越快。
一双看着幸芊芊的眼睛,更是瞬间涌出泪水,犹如水库崩塌。
有过这样经历的南希倒没多慌张,只不过这次身边还有季老爷子他们,总觉得哭成这样有点丢脸,尤其是这心跳的频率……
“唔。”南希脸色变了变。
旁边的季老爷子也变色了,“司疯子!司疯子人呢!?”
门口的幸芊芊也顾不上紧张,跑到南希的面前,伸手把南希抱起来就跑。
南希:“……”
季老爷子:“……”
幸芊芊看着瘦瘦高高的,跟南希比起来也没高大到哪里去,竟然就这样抱着南希,健步如飞的把人一路抱到了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里的有着专业的医疗设备,里面也有坐诊的医生。
南希被放在病床上,医生立马过来给她做检查。
这兴师动众的情况让南希一阵错愕又无语,她也好像因此找回了点身体的控制权,“我没事。”
她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南希的身上。
幸芊芊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南希的头发。
南希抬头,和幸芊芊对视在一起。
幸芊芊本来紧张又温柔的视线,在看了南希几眼后,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南希一愣,眼里凝聚的泪水又刷刷往下掉。
幸芊芊的眼神里的锐利褪去,逐渐酝开丝丝迷茫。
“希希?”幸芊芊低声问道。
南希心脏又是猛跳两下,她张了张嘴,本来只是想回应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妈……”
幸芊芊僵住,然后嘴唇抖了抖,似乎差点也要哭出来。
她眼里的不确定,也随着南希的这个称呼而散去。
南希心里有点怪异,仿佛幸芊芊能分辨出她是不是真正的‘南希’。
下一刻,南希就顾不上想这些了。
因为她发现这一声“妈”喊出来之后,南希的意识就逐渐变得有点模糊,就好像隔了一层什么,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动作,也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却无法控制。
这……
南希在短暂的惊异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想,是不是其实原主的灵魂并没有消失?原来是‘南希’是不是就是这种状态,天天看着自己操控的身体?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无法解释清楚,南希并没有多紧张,因为她有种感觉,自己这种状态并不会持续多久,就当是让原主和幸芊芊最后的告别。
这样一想的南希,忽然发现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似乎还能感觉到另一个小生命的心跳声。
这是……
南希微微瞪大眼睛。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孩子的生命力。
被这种感觉吸引了注意力的南希,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
一连三天,季老爷子发现南希有点不对劲。
不,应该说很不对劲才对。
他可以理解南希念想失踪的母亲,还不容易再次见面,所以格外激动,想要和母亲待在一起的心思。
南希这三天来,一副小女孩姿态,一直围绕在幸芊芊的身边,跟她撒娇说笑,跟她一起看书听音乐,甚至是和她一起睡觉……这都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错。
但是这三天南希一句都没提起季默琛,也没有提起他们在这里,之后什么打算,最最可恶的是,他的乖乖孙媳妇儿也不要他这个老头子了!
季老爷子只能找了司茗谈心,“我怎么觉得自己做错了,把希希带来这里,不但不能加深两家之前的感情,反而可能弄丢了这门亲事?”
司茗本来懒得理他,又听季老爷子说:“希希是个好孩子,她那么喜欢老头子,肯定不会抛弃老头子而去的!”
司茗:“你是不是忘记了季默琛。”
季老爷子:“嗯?琛子怎么了?”
司茗突然很同情季默琛,“你就没想过这三天季默琛是怎么过的?”
他可根据游戏规则,没有告诉季默琛真相,所以季老爷子和南希一起失踪的三天,季默琛日子得多难过?
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沉思了半晌,“对了!我终于想到最不对劲的地方了,希希怎么提都不提琛子了!”
司茗等了半晌就等来季老爷子这么个回答,翻了个白眼,为季默琛默哀。
他更在意的是,苏芩青是个什么情况了。
……
当幸芊芊带着南希去一个房间,说有礼物给她,然后她在一片监控屏幕里,看到了所谓的礼物之后。
南希总算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沉迷在感受宝宝生命的南希,后知后觉想起来孩子的父亲。
只不过她现在也没办法,她现在的状况还没恢复过来,这身体的执念很显然还没散尽。
虽然随着这三天和幸芊芊的相处,南希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松,哪怕她想要夺回控制权很简单,可是南希最终没有这样做。
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幸芊芊给南希准备的礼物是一群人。
屏幕里显示出几个房间画面,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人。
不仅有季老爷子说的苏芩青和木念,南希看到南浩磊、南玲、乔丽、柳知风、许旭都在里面。
南希注意到幸芊芊有点忐忑的眼神。
“希希,喜欢吗?”
南希没有说话。
幸芊芊就又紧张起来了。
此时看着她们相处的南希,早在这三天中发现,幸芊芊是真的精神有问题,哪怕日常表现得再怎么正常,她的一些行事作风和思想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尤其是面对南希的时候,时长会流露出孩子般的一面,一如现在送南希礼物,一副希望南希开心,却又非常害怕她会不喜欢。
南希还是没有说话。
幸芊芊就指着视频里的人说:“他们都是欺负过你的人,妈妈都给你抓回来了,你想怎么报复他们都可以。”
幸芊芊的眼神充满了希翼,看样子很想南希能接受这份礼物。
南希忽然问道:“你没有马上来找我,而是回Z国,就是为了抓这些人?”
幸芊芊不好意思的说道:“妈妈没有照顾好希希,妈妈要给希希送大礼物,让希希高兴,希希高兴了,就能原谅妈妈了。”
南希哭笑不得,然后她发现身体突然松开了所有束缚一样。
南希若有所感发生了什么,心脏忽的一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消失了。
她像是不受控制,又像是本身就想这样做,往前走了一步把幸芊芊抱住。
“嗯?”被抱住的幸芊芊不明所以,还是伸手回抱住南希。
“你不是不想见我,你不是不想要我了。”南希低声道。
幸芊芊瞪大眼睛,“妈妈怎么可能不要希希。”
南希紧紧抱着幸芊芊。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南希的表情,一定会觉得很怪异。
她双眼明明充满感情的泛着水光,脸上却冷静无比。
原主一直想得到的只有这句话而已。
她最后的执念就是想知道,幸芊芊是不是也不想要她了。
现在得到幸芊芊的回答,有了三天和幸芊芊的陪伴,也圆了原主所有的念想。
“希希不要哭,欺负希希的人,妈妈都帮你打他们。”
听着幸芊芊这孩子气的话语,旁人一定以为她是在哄孩子,南希却听出了真正的杀气。
现在的幸芊芊无疑是危险的,她看起来精神有异,举止言行一时如孩子,一时又如大人,但是这样的她杀伤力却一点不小,反而比以往还更大。
因为现在的幸芊芊的思想,无疑缺失了很多道德伦理的三观约束。
“没关系了,他们都受到该有的惩罚了,我不在乎他们了。”
“妈,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
“你其实有两个女儿。”
幸芊芊愣住,然后表情不断的变换,似极度的痛苦又像是迷茫。
南希记得乔舒雅说过,幸芊芊忘记过曾经,包括她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现在幸芊芊的表现,让南希觉得幸芊芊其实并没有忘记得那么彻底。
“一个是我,一个也在我的身体里。”
幸芊芊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傻愣愣的看着南希。
南希笑道:“她和我不一样,我很软弱,但是她很厉害,和我完全相反。”
“她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把南浩磊和南玲他们都教训了一遍。”
“她跟我说,她也是妈妈的孩子,不过出了点意外,没能及时出生,直到妈妈有了我,才找到机会回来,重新做妈妈的孩子。”
“妈,我要走了,但是姐姐会替我继续陪在妈妈的身边。”
南希抬起头,在幸芊芊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幸芊芊愣愣看着南希,南希也看着她。
也不知道幸芊芊看到了什么,突然把南希抓紧,一双眼睛里就凝满了泪水,不断的往下掉。
南希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那番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这番话里,有多少是原主想说的,又有多少她的心意。
不过通过这番话,南希就发现,幸芊芊或许真的能看出她和原主的区别。
这三天幸芊芊对她的态度,很明显比她意识在线时亲密的多。
南希也不知道幸芊芊到底相信了还是没相信,她那番话本就很古怪,理解成双层人格也可以。
南希更清晰的感觉到,这次原主的意识是真的消失得一点不剩了。
当她对幸芊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也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跟她说,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幸芊芊。
——傻姑娘。
南希早就知道原主性格软弱,但是心地无比善良。
*
自从和幸芊芊‘说清楚’的那天后,南希就发现自己孕期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南希还专门去找了司茗,让他再给自己做了次检查,检查的结果让司茗也感到惊异。
不过很快司茗又自我找到了解释,“你一直放不下的就是你妈的这件事了吧。”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南希对司茗点头,算是承认了。
司茗:“还真像你说的那样,见到幸芊芊本人,你这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大半?”难道还有什么隐患不成?
虽然南希自己感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毕竟司茗才是医者大师。
司茗解释道:“其实脉象和检查来看,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你的情况特殊,后续还是要继续观看。”
旁边的季老爷子赞同,“嗯,小心为主!”
南希听明白了,司茗担心的是不定性,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是真的全部解决了。
这种轻松感,让经受了几个月孕期折磨的南希,完全就天差地别。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有种孩子就生一个就好,不想再怀一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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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同一个组织的人,肖恩自然有联系那边的方式,得到南希的指示之后马上就去做了,当天下午就得到回复。
“那边表示你我的权限不足,不能给与相关的答案。”
南希听完就明白了,这明显就是暗示他们猜测是对的,幸芊芊的确借助了那边的力量在行动。
南希本想亲自去走一趟,她对这个组织一直有点好奇,再加上想见幸芊芊‘心切’。
结果她流露出这点念头就被季默琛给严厉打断了。
让南希回国就算了,让她去西北部那边?
那就是个不受国家管制,独有自己一套法则的地区。
在那里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季默琛又怎么能放心正在怀孕期间的南希前往?
季默琛不允许,管家没有表现得季默琛那么明显,但是明摆着也不赞同。
他一开始见到南希的肚子就吓了一跳,要不是南希态坚持的话,他都不想告诉南希有关老爷子的事,就怕南希忧心过度。
管家知道换做是老爷子还在的话,肯定也会支持他这样做。
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愿,可不就是季家血脉的延续么。
偏偏这么天大的大喜事,老爷子却出事了。
虽说现在老爷子行踪不明,管家其实和季默琛一样,并没有那么担心。
他还记得老爷子离开时的表情,那的确不像是去对敌。
何况,老爷子身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点后手,真被人算计了,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机会联系他们,之所以现在找不到老爷子,更多的可能还是老爷子没想让他们找到。
现在听南希和季默琛的谈话,似乎是猜到了老爷子的所在。
管家就觉得,这事交给季默琛最好,南希还是留在家里不要擅动。
一双双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眼神还出奇的一样。
南希暂时退了一步,“看情况再决定吧。”
在场无论是季默琛还是管家等人,都觉得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南希涉险。
这一天南希几人就在季家老宅睡下了。
隔天家里就来了一人,还是季默琛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找到的司疯子司茗。
司茗一来就指名要见南希和季默琛,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当看见挺着个大肚子的南希时,司茗还是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说明他并不知道南希怀孕,发现这点的司茗,神色似乎变了变。
南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反问司茗找自己是有什么大事。
司茗点头又摇头,一旁的季默琛用眼神示意管家,管家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屋内就剩下司茗和南希、季默琛三个人。
司茗站起来,突然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南希愣了下,不过挺着大肚子的她,动作没有以往的灵活,也来不及去扶司茗。
季默琛倒是可以,但是他并没有动。
他平静的看着司茗,猜测到司茗这样做的原因。
司茗说:“我那个不孝徒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南希一听,也收回了身体。
苏芩青做的事情,她多少都已经知道了。
虽说大部分事情都是木念干的,但是没有苏芩青的帮忙,木念也没办法干得这么嚣张。
本来这事不该司茗来道歉,可司茗已经来了,南希也不想给这个老人难堪。
她受了司茗这一礼,就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司茗接着说:“他该受的,你们不必客气,只要留口气就行。”
对于司茗这种医术的人而言,留了一口气,也就等于留了条命。
南希微笑道:“你是我的师兄,他就算我的徒侄了。”
这句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让重新站直的司茗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本就不是多迂腐的人,司茗亲自来道歉,也不是求南希他们直接放过苏芩青,而是作为师父,从小把苏芩青养到大的人,已经和父亲差不多。
苏芩青干出这样的混账事来,对于他而言也等于是他没有教育好,是他的失责,他应该来给南希他们赔罪。
几人之间的气氛也随之谦和轻松下来。
季默琛向司茗提起了南希孕期的问题,让司茗给南希看看。
司茗一开始还显得淡定,听季默琛说得多了,司茗的表情就逐渐严肃起来。
“南希这样的情况的确不太对。”
南希其实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体反应更多是来自原主的执念造成,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用医学也未必能有所缓解。
只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尝试又是能一回事。
南希还是让司茗给自己检查了身体。
司茗先是望闻问切,近十分钟后,他的表情古怪。
南希道:“想说什么都没关系。”
司茗看着她,“你的体质很好,不该出现滑胎的现象。”
滑胎!?
周围的空气都好像随着季默琛的表情变冷。
南希也是一愣,“我最近的情况比之前还好点。”
她一路回来都没怎么吐和反胃,连疲惫都比之前少了,精神比往日都好。
司茗摇头,“所以说你的情况很特殊。”
司茗也知道季家的血脉有多难得,换做季老爷子在这里,听他说这个话,指不定直接就要下棍子了。
只不过司茗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尤其是病情的方面,更不能轻易说谎——好吧,他难得的撒谎,就在季默琛那次上。
对于那件事,司茗解释过就是顺口吐槽,鬼知道季老爷子会当真?
要是季默琛真的要死,他还会出手救治吗?他既然救了,且救完就走了,就说明季默琛已经差不多逃过一劫了,偏偏季老爷子还去作死。
当然了,那次作死却作得好。
季默琛道:“保得住?”
他的语气沉稳,但是暗哑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司茗又看了似乎在走神的南希一眼,“这主要看母体。”
南希听到他提起自己,“我该怎么做?”
季默琛的声音几乎和她同时响起,“会伤害到南希吗?”
南希看向季默琛。
季默琛不为所动。
司茗就明白这两人的意思了。
分明就是一个更看重孩子,一个更看重孩子的妈。
司茗说:“你的思虑太重了。”
没等南希说话,司茗道:“这种思虑很多时候你自己感觉不到,还觉得很多情绪自己都能控制好。”
南希的确是这样觉得,她也能理解司茗所说的意思。
只不过司茗弄错了一点,她的思虑并非自己的,更多还是这个身体的本身。
司茗看南希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我给你开两副药,你先吃着看看情况。”
“好。”南希道。
季家有自己的药材库,当初季老爷子为了请司茗前来,就是自行从库房里拿出的宝贝。
司茗是中医,给南希开的药方也是中药。
说来有趣的是,当初药膳的法子还是南希和司茗说的,两人还这方面交谈过,也是在这些交谈里,认了个师兄妹。
现在司茗给南希开的方子里就有相关。
司茗跟南希说:“有句话说医者不自医,你明明也精通这些,却把自己弄成这个局面。”
南希不好跟司茗解释,就简单的说了句,“心结吧。”
司茗倒是像个知心哥哥,拿出医者的耐心来,“什么心结?”
南希笑道:“想在孩子出生前见到我妈一面。”
司茗的表情一顿。
季默琛去给她煎药去了。
这里就南希和司茗两个人。
南希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我总觉得,要是没能见到我妈的话,这孩子肯定生不下来。毕竟这是一条生命,这个身体承担我这条命就费劲了,再承担一个,不做点什么的话,肯定会崩溃。”
司茗听不太懂南希的话,但是中心意思还是明白了。
司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南希却突然抬头,视线和司茗对在一起。
司茗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眼神里的情绪也没来得及收敛。
南希:“师兄,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了。”
这一声师兄,南希喊得亲近又认真,神情更平静。
司茗:“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南希道:“你赶回来肯定不是为了道歉。如果这件事和季默琛有关,你就该去跟季默琛单独谈话了,但是你现在还在我这里。”
司茗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都说你思虑太重。”
这倒是出乎南希的意料之外了,她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可是司茗的表情,又好像没有骗人。
司茗像个和蔼的医者继续和南希聊天,“既然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出现,就已经说明你的身体承担得起这个生命。”
南希没有说话。
司茗接着说:“我们来聊点别的,如果你见到你母亲后,你会做什么?”
南希似乎轻易就被他带入这个话题里,“不知道,大概会大哭一场,问她会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虽然已经从乔舒雅那里清楚了原因,但是原主很明显更想知道的是幸芊芊的答案。
司茗道:“你就不怕没见到就思虑过多了,见到之后情绪起伏得更大,对孩子影响不好?”
南希倒不怎么担心,“‘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原主真不是个自私的人,甚至于还可以说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她唯一的勇气和恶念都用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之后身体残留下的执念,算下来没有一件是要南希把谁往死里折腾。
每次南希完成了她的一份执念,她还会留下‘馈赠’。
以前南希不太清楚,后来从记忆力的变好,以及身体素质的变强,都让南希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
甚至于南希还有种感觉,现在她受的这些折腾,以及对孩子的危险,都不是原主真正想要威胁她。
说不定反而是一种提醒,提醒她不先解决了身体的执念,她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住孕育一个生命的重担。
这些感觉都是毫无依据的东西,但是南希就是产生了这方面的想法。
毕竟从她在这个身体活过来,她和原来的南希就已经是一个人,所以有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的确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
因此,南希相信,哪怕见到幸芊芊之后,得到的是一个恶果,一个不那么完美的结局,身体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正如当初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也没有得到南浩磊的回心转意,最后让‘她’感到伤痛难忍。最后也不过是大哭一场,然后释然的放手,并没有伤害到她自己分毫。
司茗不知道南希的所想,自动把南希这个话里的‘她’理解成幸芊芊。
司茗打量着南希的表情,“看你的样子真的不像思虑过重。”
反倒把大多的事情都看得剔透。
偏偏南希的身体又确实有问题。
这真是奇怪的现象。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季默琛。
季默琛手里端着药碗,一进来就看到南希脸上淡淡的笑意。
他的表情一松,看向司茗的眼神透出感激。
司茗看他来了,也不多留,临走前看了季默琛一眼。
南希把季默琛的药碗接过来,“你出去看看吧。”
司茗刚刚看季默琛的眼神,南希也看在眼里,明摆着就是有话对季默琛说。
季默琛说:“先陪你喝药。”
南希:“你还怕我会不喝啊。”
季默琛没说话。
南希觉得他跟默认了一样。
说实话,南希还真不想把药喝下去。
虽说她对中医的好感度高,但是中药有多苦,她也是深有体会。
南希盯着季默琛,季默琛也看着她,然后南希就在他的视线下,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嘶。
南希忽然觉得,她好不容易才舒服几天,愣是被这碗中药给打破了,连对司茗都产生了点怨气。
虽然这怨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唔。”
南希抬头,不知道季默琛在自己嘴里塞来什么。
直到口腔里酝酿开的酸甜味儿,让她眯了眯眼睛。
季默琛弯下腰,把南希的药碗接回来,看碗里还留下的四分之一。
他默默的往自己嘴里喝下去。
南希愕然,连嘴里残留的苦味都忘记了。
季默琛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把碗里的药喝尽之后,望着南希的眼神满是温柔,“我等会就回来。”
南希也不叫苦了,心底还泛出甜丝丝的味道。
望着季默琛出了门,南希就躺在了沙发上,一边舔着嘴里的糖,的确有点困乏。
……
南希隐隐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觉得浑身软得厉害,动了动眼皮,没马上睁开。
“季默琛……”
南希刚喊出来,就发现周围一静。
南希立即警觉的清醒过来,豁然睁开眼,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睡醒的迷茫。
结果撞入眼帘中的人影,让南希愣住。
南希就这样愣愣看着坐在旁边的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也瞪眼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咳。”季老爷子。
南希:“……爷爷?”
“诶!”季老爷子瞬间满面红光。
南希确定这是老爷子无疑了,绝对不是谁假扮的。
南希再转头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只不过这房间的装扮,却分明不是季家老宅。
如果不是季老爷子在这里的话……
南希撑起身就准备起来。
季老爷子赶紧的把她扶住,“我的宝贝希希啊,你慢点!你慢点!”
南希:“……”
以前就知道季老爷子对她好,对她疼爱,但是这样过度的腔调,让南希都忍不住觉得肉麻又好笑。
“老爷子,这里是?”南希坐起来,感觉了下身体,已经没刚开始那么软绵绵的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喝完了药之后,就靠在沙发上……
对了,她是打算靠在沙发等季默琛谈完话回来。
结果就这样一靠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到了别的地方,并且还看到了失踪的老爷子。
这要是谁告诉她是巧合,南希打死都不信。
南希看着老爷子。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位肯定清楚。
季老爷子:“咳。”
南希眯了眯眼:“老爷子?”
季老爷子露出无辜的表情。
只是以前无往不利的表情武器,这回在南希这里不太管用了。
南希眨了下眼睛,摸了摸肚子,“啊。”
“啊啊啊?”老爷子的反应可比她大多了,瞬间顾不上装可怜,连忙站起来就差要扑倒南希的身上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南希道:“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肚子疼。”
季老爷子:“……”
这毫无诚意的谎言,真是去戳穿都觉得毫无成就感。
何况季老爷子连戳穿南希的心都没有,反正现在南希说什么都对。
“希希,这个……其实就是爷爷出门旅个游,现在你陪爷爷一起旅游。”
南希发现老爷子的撒谎技术也没比自己好哪里去,“我们这是一起被绑架了么。”
“哪能啊!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季老爷子赶紧否认。
这要是被南希认定成这样,惹来南希的紧张怎么办。
季老爷子连声道:“你看什么绑架会住这样的房间,还让我们这么悠闲的谈话的?”
南希点了点头。
季老爷子刚松下一口气,“希希你就安心在这里养……”
南希的声音响起,“我妈呢?”
季老爷子:“……”
南希好像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爷爷你已经见过幸芊芊了吗。”
季老爷子:“……”
南希:“看来是见过了。”
季老爷子:“希希啊。”
南希对他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是南希难得对季老爷子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季老爷子发现他面对这样的南希,竟然还真的气势被压了一头。
季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唇,心里乐啊,不愧是他的孙媳妇儿,瞧这气势就是不一样!
“这事……我听司疯子说了,你现在不方便想太多。”季老爷子还忧心这点。
南希道:“你不说,我才想得多。”
季老爷子看着南希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然后他就说了。
这里还在B城里,不过是B城郊外的私人别庄里。
南希一听,心里就明了,她就说一觉睡过去,要是坐飞机去远地方的话,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对。
然后季老爷子会在这里,原因也很简单,也正如南希所猜测的一样。
季老爷子是被幸芊芊的一个电话给喊出来的,毕竟是南希的亲生母亲,季老爷子没有拒绝就来了。
然后两人一番交谈之后,季老爷子就在这里入住了,为什么没有通知家里?
“幸芊芊跟我打了个赌。”
“赌琛子会不会为了你放弃季家。”
有过从乔舒雅那里听来的真相,南希就知道幸芊芊这样做的原因在哪里了。
南希无奈的看着季老爷子,“你也跟她一起胡闹?”
季老爷子道:“大家是亲家,亲家母的要求,当然要重视。”
其实还有关键原因就是,季老爷子不知道国外南希和季默琛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啊,季默琛每次跟他电话,都不透露一点这方面的讯息。
季老爷子还真怕南希对季默琛有意见,现在再加上亲家母出现,万一亲家母再不同意,有点个什么不满的话,指不定他这个孙媳妇儿就真泡汤了。
季老爷子思来想去,也就跟亲家母一起,再次无情的坑孙了。
南希多少已经想明白了,“她想要试探季默琛,为什么要抓爷爷你。”
季老爷子道:“咳。本来她还想狠一点,让琛子在你和我之间做个选择。”
南希的眉心一跳,没等南希生气,老爷子的话接着响起,“不过后来想通了,不管是琛子为了你放弃我,还是为了我放弃你,这都说明琛子不是个好人,所以这个方案就被放弃了。”
南希:“……”
她看着季老爷子一脸淡定的样子,忽然挺同情季默琛的,这是摊上了一个怎么样的坑孙老爷子。
不过季老爷子的话让南希心情稍微舒服了点,要是幸芊芊真拿老爷子来威胁季默琛,别说季默琛做什么选择了,她先要发作。
南希看着季老爷子,轻声道:“……我妈她精神出了点问题。”
这话一出,南希自己先是一愣。
她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是在给幸芊芊解释,希望老爷子不要太怪罪幸芊芊。
南希发现这话更像是身体的本能带动,她抿了抿嘴唇就释然了。
季老爷子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亲家。”
哪怕之前可能有那么点不舒服,看到怀着孕的南希,那是什么不舒服都抛空了。
现在幸芊芊再来跟他说,让季默琛在他和南希之间做个选择,他也能答应。
南希把季老爷子的神情看在眼里,真是一眼就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南希哭笑不得,却也为能满足季老爷子的一份心愿感到高兴。
南希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隆起的腹部,虽然怀孕的经历真的不太好。
安静了半晌后,南希又对季老爷子道:“我是被司大师带来的吧?”
南希记得自己是喝了药之后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季老爷子这来。
这里面能搞事情的也就司茗了。
季老爷子大方的承认,嘿嘿的笑声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这老家伙比我还惨,我是被请来的,他是阴沟里翻船,想救徒弟反被抓。”
南希:“……苏芩青也被抓了?”
季老爷子看着南希,似乎才反应自己说漏嘴。
南希默默和他对视。
季老爷子:“咳,没错,阿青那小子也被抓了,还有木念……”
南希总觉得季老爷子话还没说完。
这一刻,她深深的体会到一股无力感,回想起季默琛提起老爷子时,时常会流露出的一种表情。
季老爷子现在的样子分明半点被绑架的自觉都没有,他还真是来做客的一样,并且还很乐忠参与幸芊芊搞事情的这个活动里。
他们这群长辈们倒是玩得开心,不知道他们这些做后辈的有多担心么。
“扣扣”敲门声突然响起,让季老爷子的话语停下。
南希和季老爷子一起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季老爷子的表情就好像是已经猜到门外的人是谁。
南希思绪一动,然后心跳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房门在敲响了后,就安静了好几秒。
南希在考虑着要不要站起来去开门时,房门就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个女人,一个让南希只看一眼,就倍感熟悉的女人。
从她的五官轮廓看,至少和南希有四五分的相似度,皮肤依旧光滑细腻,一看就保养得很好。只不过她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古怪,既清澈又仿佛深不可见的沧桑。
这会儿看着南希的眼神,更有点孩子般的无措和紧张。
南希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幸芊芊。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床上,遥遥相望着。
季老爷子坐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多少也知道点南希的情况,尤其是刚刚南希还说幸芊芊精神有问题?
南希也知道这样沉默不是办法,她张开口:“……”
结果发现嘴里想说的话,竟然化作了一声呜咽。
“……”南希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身体的反应很剧烈,心跳在短暂的轻缓后就急速的跳动起来,还越跳越快。
一双看着幸芊芊的眼睛,更是瞬间涌出泪水,犹如水库崩塌。
有过这样经历的南希倒没多慌张,只不过这次身边还有季老爷子他们,总觉得哭成这样有点丢脸,尤其是这心跳的频率……
“唔。”南希脸色变了变。
旁边的季老爷子也变色了,“司疯子!司疯子人呢!?”
门口的幸芊芊也顾不上紧张,跑到南希的面前,伸手把南希抱起来就跑。
南希:“……”
季老爷子:“……”
幸芊芊看着瘦瘦高高的,跟南希比起来也没高大到哪里去,竟然就这样抱着南希,健步如飞的把人一路抱到了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里的有着专业的医疗设备,里面也有坐诊的医生。
南希被放在病床上,医生立马过来给她做检查。
这兴师动众的情况让南希一阵错愕又无语,她也好像因此找回了点身体的控制权,“我没事。”
她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南希的身上。
幸芊芊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南希的头发。
南希抬头,和幸芊芊对视在一起。
幸芊芊本来紧张又温柔的视线,在看了南希几眼后,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南希一愣,眼里凝聚的泪水又刷刷往下掉。
幸芊芊的眼神里的锐利褪去,逐渐酝开丝丝迷茫。
“希希?”幸芊芊低声问道。
南希心脏又是猛跳两下,她张了张嘴,本来只是想回应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妈……”
幸芊芊僵住,然后嘴唇抖了抖,似乎差点也要哭出来。
她眼里的不确定,也随着南希的这个称呼而散去。
南希心里有点怪异,仿佛幸芊芊能分辨出她是不是真正的‘南希’。
下一刻,南希就顾不上想这些了。
因为她发现这一声“妈”喊出来之后,南希的意识就逐渐变得有点模糊,就好像隔了一层什么,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动作,也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却无法控制。
这……
南希在短暂的惊异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想,是不是其实原主的灵魂并没有消失?原来是‘南希’是不是就是这种状态,天天看着自己操控的身体?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无法解释清楚,南希并没有多紧张,因为她有种感觉,自己这种状态并不会持续多久,就当是让原主和幸芊芊最后的告别。
这样一想的南希,忽然发现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似乎还能感觉到另一个小生命的心跳声。
这是……
南希微微瞪大眼睛。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孩子的生命力。
被这种感觉吸引了注意力的南希,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
一连三天,季老爷子发现南希有点不对劲。
不,应该说很不对劲才对。
他可以理解南希念想失踪的母亲,还不容易再次见面,所以格外激动,想要和母亲待在一起的心思。
南希这三天来,一副小女孩姿态,一直围绕在幸芊芊的身边,跟她撒娇说笑,跟她一起看书听音乐,甚至是和她一起睡觉……这都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错。
但是这三天南希一句都没提起季默琛,也没有提起他们在这里,之后什么打算,最最可恶的是,他的乖乖孙媳妇儿也不要他这个老头子了!
季老爷子只能找了司茗谈心,“我怎么觉得自己做错了,把希希带来这里,不但不能加深两家之前的感情,反而可能弄丢了这门亲事?”
司茗本来懒得理他,又听季老爷子说:“希希是个好孩子,她那么喜欢老头子,肯定不会抛弃老头子而去的!”
司茗:“你是不是忘记了季默琛。”
季老爷子:“嗯?琛子怎么了?”
司茗突然很同情季默琛,“你就没想过这三天季默琛是怎么过的?”
他可根据游戏规则,没有告诉季默琛真相,所以季老爷子和南希一起失踪的三天,季默琛日子得多难过?
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沉思了半晌,“对了!我终于想到最不对劲的地方了,希希怎么提都不提琛子了!”
司茗等了半晌就等来季老爷子这么个回答,翻了个白眼,为季默琛默哀。
他更在意的是,苏芩青是个什么情况了。
……
当幸芊芊带着南希去一个房间,说有礼物给她,然后她在一片监控屏幕里,看到了所谓的礼物之后。
南希总算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沉迷在感受宝宝生命的南希,后知后觉想起来孩子的父亲。
只不过她现在也没办法,她现在的状况还没恢复过来,这身体的执念很显然还没散尽。
虽然随着这三天和幸芊芊的相处,南希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松,哪怕她想要夺回控制权很简单,可是南希最终没有这样做。
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幸芊芊给南希准备的礼物是一群人。
屏幕里显示出几个房间画面,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人。
不仅有季老爷子说的苏芩青和木念,南希看到南浩磊、南玲、乔丽、柳知风、许旭都在里面。
南希注意到幸芊芊有点忐忑的眼神。
“希希,喜欢吗?”
南希没有说话。
幸芊芊就又紧张起来了。
此时看着她们相处的南希,早在这三天中发现,幸芊芊是真的精神有问题,哪怕日常表现得再怎么正常,她的一些行事作风和思想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尤其是面对南希的时候,时长会流露出孩子般的一面,一如现在送南希礼物,一副希望南希开心,却又非常害怕她会不喜欢。
南希还是没有说话。
幸芊芊就指着视频里的人说:“他们都是欺负过你的人,妈妈都给你抓回来了,你想怎么报复他们都可以。”
幸芊芊的眼神充满了希翼,看样子很想南希能接受这份礼物。
南希忽然问道:“你没有马上来找我,而是回Z国,就是为了抓这些人?”
幸芊芊不好意思的说道:“妈妈没有照顾好希希,妈妈要给希希送大礼物,让希希高兴,希希高兴了,就能原谅妈妈了。”
南希哭笑不得,然后她发现身体突然松开了所有束缚一样。
南希若有所感发生了什么,心脏忽的一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消失了。
她像是不受控制,又像是本身就想这样做,往前走了一步把幸芊芊抱住。
“嗯?”被抱住的幸芊芊不明所以,还是伸手回抱住南希。
“你不是不想见我,你不是不想要我了。”南希低声道。
幸芊芊瞪大眼睛,“妈妈怎么可能不要希希。”
南希紧紧抱着幸芊芊。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南希的表情,一定会觉得很怪异。
她双眼明明充满感情的泛着水光,脸上却冷静无比。
原主一直想得到的只有这句话而已。
她最后的执念就是想知道,幸芊芊是不是也不想要她了。
现在得到幸芊芊的回答,有了三天和幸芊芊的陪伴,也圆了原主所有的念想。
“希希不要哭,欺负希希的人,妈妈都帮你打他们。”
听着幸芊芊这孩子气的话语,旁人一定以为她是在哄孩子,南希却听出了真正的杀气。
现在的幸芊芊无疑是危险的,她看起来精神有异,举止言行一时如孩子,一时又如大人,但是这样的她杀伤力却一点不小,反而比以往还更大。
因为现在的幸芊芊的思想,无疑缺失了很多道德伦理的三观约束。
“没关系了,他们都受到该有的惩罚了,我不在乎他们了。”
“妈,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
“你其实有两个女儿。”
幸芊芊愣住,然后表情不断的变换,似极度的痛苦又像是迷茫。
南希记得乔舒雅说过,幸芊芊忘记过曾经,包括她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现在幸芊芊的表现,让南希觉得幸芊芊其实并没有忘记得那么彻底。
“一个是我,一个也在我的身体里。”
幸芊芊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傻愣愣的看着南希。
南希笑道:“她和我不一样,我很软弱,但是她很厉害,和我完全相反。”
“她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把南浩磊和南玲他们都教训了一遍。”
“她跟我说,她也是妈妈的孩子,不过出了点意外,没能及时出生,直到妈妈有了我,才找到机会回来,重新做妈妈的孩子。”
“妈,我要走了,但是姐姐会替我继续陪在妈妈的身边。”
南希抬起头,在幸芊芊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幸芊芊愣愣看着南希,南希也看着她。
也不知道幸芊芊看到了什么,突然把南希抓紧,一双眼睛里就凝满了泪水,不断的往下掉。
南希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那番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这番话里,有多少是原主想说的,又有多少她的心意。
不过通过这番话,南希就发现,幸芊芊或许真的能看出她和原主的区别。
这三天幸芊芊对她的态度,很明显比她意识在线时亲密的多。
南希也不知道幸芊芊到底相信了还是没相信,她那番话本就很古怪,理解成双层人格也可以。
南希更清晰的感觉到,这次原主的意识是真的消失得一点不剩了。
当她对幸芊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也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跟她说,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幸芊芊。
——傻姑娘。
南希早就知道原主性格软弱,但是心地无比善良。
*
自从和幸芊芊‘说清楚’的那天后,南希就发现自己孕期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南希还专门去找了司茗,让他再给自己做了次检查,检查的结果让司茗也感到惊异。
不过很快司茗又自我找到了解释,“你一直放不下的就是你妈的这件事了吧。”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南希对司茗点头,算是承认了。
司茗:“还真像你说的那样,见到幸芊芊本人,你这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大半?”难道还有什么隐患不成?
虽然南希自己感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毕竟司茗才是医者大师。
司茗解释道:“其实脉象和检查来看,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你的情况特殊,后续还是要继续观看。”
旁边的季老爷子赞同,“嗯,小心为主!”
南希听明白了,司茗担心的是不定性,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是真的全部解决了。
这种轻松感,让经受了几个月孕期折磨的南希,完全就天差地别。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有种孩子就生一个就好,不想再怀一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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