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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拿走啊!”然而,没人理她,没人在乎她的话。她只能趴在庆定远肩膀上低叫着“天哪!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话才落,她即被塞进一辆有顶棚的马车,庞定远按住她的肩膀,严肃的告诉她“这个世界早就在变动了,只是你不知情而已。”

    “什么?”她呆瞪着他,眼角余光瞄到隔壁街那里已经起火燃烧了,那幢宅邸是康王爷的王府啊!

    烈焰冲天中,成堆的人群奔窜而来,更恐怖的是后头还有拿着刀枪的一队追兵,高喊着“冲,往前冲!”

    “啊?那边,那边”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有拿着惊惶的眸子盯着庞定远。

    没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庞定远将奶妈和喜儿接上马车,安排她们在后边坐定。他奔到马车侧边,双手使出一连串出神入化借力使力的招式,将人群隔开赶离,保证马车安全无恙。

    只待这一波人潮过去,庞定远转回童恣凝眼前言道:“你别吵闹,安静听我几句。”

    “你带我上哪里去?”她茫无头绪问道,脑子里有一半陷落在刚才惊心动魄的厮杀,另一半则潜沉在他玄绝的武功招式里。轻功、武功,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却完全不知!

    “要先能跑出城再说!听好,童王爷不会回来了,没有人能保护你,所以你不能再留在王府这儿了。还有,别给我制造麻烦,不准跳下马车!”他警告她。

    呼,居然让他给猜中了她的意图,她只好先点点头答应答应他,他功夫特好,她若想逃离他当然也无望了。

    但是,什么叫做“童王爷不会回来了”?她听得一知半解,急问道“你说详细一点,我爹为什么不会回来了?”

    “我没时间了!”话落,他脚跟一回,向着手揽缰绳从在前座的杨师傅,双膝“咚”的一声跪了下地。

    童恣凝霎时傻眼了,他干吗下跪?

    庞定远双肩一垂,大力磕头,情切问挚坚定说道:“杨师傅,凝儿交给你了。”

    “知道了。”杨师傅吆喝一声“喳!”马鞭一挥,马车即刻往前跑动。

    “等等,”童恣凝爬到杨师傅旁边,探头喊着“他还没回我话啊!”杨师傅专注驾驶马车,说得干脆“坐到我旁边来,你想知道什么?全由我老杨告诉你吧!”

    “我不懂!我不懂!”往他身旁坐下,她一直摇头,庞定远的动作太奇怪,这一切的混乱也来得太奇怪了!

    杨师傅说着“童王爷战败被俘,皇上听信馋言,以为王爷叛变;已经让人来查封王府了。”

    “我爹他可平安”童恣凝的嘴唇颤抖惨白。

    “自尽殉君,这个可恶昏君竟还要抄灭他的九族!”杨师傅‘呸’一声,眼中充满蔑视。

    她眼中含泪,一直摇着头“不,爹不会有事,他只是去视察军防要塞,没有战争”

    “看看你的四周,短兵相接,人人逃难,这难道不是战争?皇上早已不得民心,各处英雄揭竿而起想匡整天下,就连定远也是当朝所说的叛乱分子!”

    “啊!”童恣凝宛如遭逢青天霹雳,嗫嚅着“如果我爹真的已经我爹不是给定远他”

    “不是,你爹失败于另一方强大势力。童王爷如果不是效忠错了对象,也许不会落到今日兵败灭族的下场。”杨师傅慨叹着。

    童恣凝的泪水垂下脸颊,爹爹竟然已经不在了,王府也不是她的安全窝了。她拭着泪,哽咽问着“定远他杨师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杨师傅冷觑着童恣凝“连我老杨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你可别说你当真不懂他怎样一心一意的在对待你。”

    童恣凝为之语塞。杨师傅分明就是在责备她,但是她哪里错了呢?

    “看看你的后边,看那个傻小子怎么在为你奋不顾身的拼命吧!”杨师傅朝童恣凝比了比。

    她一回头,才见马车上的奶妈抱起彤儿,和喜儿缩在一堆吓得瑟瑟发抖,而更远处还见庞定远骑着骏马跟在后头。

    只见他一脸肃杀,身影矫捷忽左忽右策马行,手提凌厉长剑利落挥舞,剑风朔朔,剑光闪闪,每一出剑皆狠戾,不留情不手软的杀向那些相想攀上马车抢劫掳掠的散兵和暴民。

    鲜血四溢,尸横遍地,人间炼狱。这样的暴力血腥,她看得心惊肉跳。

    如果不是定远以命相搏,守住地狱门口,她和彤儿只怕早就丢了性命,只剩血肉模糊一片了!

    “他跟着我们,在保护我们!他深藏不露,他的剑法很好啊!”太多的冲击让她的心绪混乱成一团,目瞪口呆之余终于惊呼出声。

    “唉,我老杨只教得了他一身绝世武功,就是教不了他怎么抛却儿女私情。”

    如果他有情,那么,错的离谱的人就是她自己了!童恣凝心跳狂乱,紧紧盯着杨师傅,以眼神求他说个清楚。

    “现在再说这么有什么用?”杨师傅反诘童恣凝。

    “别让我冤枉他,让我有机会向他道歉!请你告诉我好吗?”她开口哀求。

    杨师傅一甩头,想想还是说了吧!“你这女娃儿一身傲骨,全身长满了刺,可是定远偏偏就喜欢你。你第一次将他休了,他天天半夜跑到你的屋顶上,就为了想就近对你说心里的话。后来他不顾老将军反对,执意又将你娶过门。”

    童恣凝嘴角含泪含笑“原来他不是被我爹爹给逼急了,为了孩子才来娶我的!”

    “逼他?遇上你后,我还不知谁能有那个能耐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我和老柯死劝活求,让他快快离京去连络各方有志之士,他就是不肯离开你,一直到你平安生产那天。”

    她心海如狂潮波动,震愕不已,以手捂住嘴,禁止自己惊叫出口,然而贝齿却已咬痛了手背。只是,这样的痛也比不上他离开当日痛苦的万分之一吧!

    “我们在外头奔波大半年,有人要定远将你扣起来当筹码,逼童王爷带军投靠。你想,定远哪会肯!”

    她记得他回来那一日曾吊儿郎当说:“遇到困难了,回来抓你去抵卖好不好?”

    原来背后真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杨师傅又说着“定远终于排除万难,被诸多豪杰推为共主。哪知又有情报透露京城将会有叛乱,他就这么不顾一切回来找你,老将军被他气得差点吐血!”杨师傅说得激动无比。

    她很疑惑“回来找我?他明明是去那家迎春阁,还要娶小妾。”

    “迎香阁是我们的一个秘密聚会地点,娶小妾是老柯献计想要让你自动求去,回到童王府,免得定远有后顾之忧。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进,坚决下令要我将你送往南方避祸,哪料得到你偏偏坏了他的安排。”杨师傅的口气充满责备意味。

    “是我误会他?我还把他休了第二次!他一定恨死我了。”童恣凝心乱如麻,几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恨你?恨你的人会在得知童王爷战败被俘的消息后,什么也不顾,即刻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入京回来救你?”杨师傅气得只剩摇头“如果不是答应了定远,我真不想管你了。定远老夸你聪明,我怎么看你都其笨无比!”

    童恣凝很疚赧渐愧,心虚的垂下眼睫“他什么都不说,我一个人东猜西相想就弄错了。天哪!他怎能忍受我一直误会他的心意?”

    过往的几个画面闪过眼前,似乎他一直提醒她“用心来看看怎么样?”

    她如今终于懂了,呐喊自语着“定远,情浓内敛如你,怎会爱上我这个笨女人啊?”

    眼看城门在望,杨师傅从怀中取出一把扇子,递给童恣凝“喏,拿去。定远吩咐要出了城门才能给你,不过我决定让你早看早明白。”

    童恣凝飞快打开了檀香扇,念着映人眼帘的一首诗——

    漫漫长夜未竟天,人已消失风里痕,

    绾发情结未白头,独留寂憾向心间。

    “原谅我,我错待了你的深情,我答应你,绾发情结终白头!”她揩去眼角的泪滴,迫不急待的吞食着接下来的每一个文字。

    真正洞房花独的那一夜,你念着你的诗,我回应着——阴,也是错,晴,也是错。今朝有酒今朝醉,且进樽前有限杯,回头沧海又尘飞。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相信你聪慧的心灵终有一日能感受。

    无关乎同情。私心暗盼着你能同情身不由已有口难开的我,明了我这份无可救药的痴恋,可怜我心底的抑郁寂寞疲累。

    恋你,不染纤尘的气质;爱你,乐开无畏的个性;要你,因为恋你爱你。

    怜你,想留住你无忧无虑的笑容;宠你,想为你挡去漫天的风雨,我钟爱的小女人,男人复杂的世界你无需理会。

    若有恨有怨也该是我来挑起独尝,只恨江山如此多娇,多少英雄竞折腰。只怨生在庞氏门,人生的路早已成定局。

    如今,闲愁各一处,两心不相知。令你失望一次又一次,我心如刀割如刀剜。

    在成败进退反覆争斗中,唯有你的身影是我源源无穷的动力。

    总有一天,责任了去风波远走,庞定远会再回来,爱我所爱恋我所恋。

    天涯海角,一亩薄田几只畜禽,共看日出日落潮汐更迭,平凡平淡自有天地,哪管天下人笑我癫!

    当日许多话不能说,哄骗你的话更不能说。

    但是,庞定远顶天立地,出口之言永不反悔。因为爱你,即使承诺里有煎熬都是一种快乐!

    便纵有千秋万古愁,且抛底与韶光共憔悴,珍重别再哭泣,相见终有期。

    读完了摺扇上密密麻麻的字句,童恣凝早已泪水盈盈,马车也奔出城门了。

    他丰茂的文采让她神醉,他潇潇的身影让她沉醉,他的深情紧紧抓住她的每一道呼吸!定远,我居然到此生死交错的时候,才看得懂你眼底沉淀浓烈的锋芒!

    “童恣凝,你干脆瞎了更好,你实在不配这个男人如此对待!”

    她深深的疚惭,一心只想赶快对他忏悔。

    她一手抓住扇子,一手抓住车棚顶,身子往后攀,扯开喉咙嘶喊着“定远,定远!”

    庞定远一张口一挥手,毫不迟疑的掉转马头,有力的双腿朝马腹一蹬,往另一条岔路疾驰而去。

    他没过来?他走了?在他第三次对她喊出“我爱你”之后?

    相隔那么远的距离,童恣凝万分肯定他是在说“我爱你”不用求证,她用心颂听到了他的呼喊!

    然而,千山暮景,他只影向谁去?

    她坐回杨师傅身边,拼命想抢夺杨师傅的鞭绳,歇斯底里哭叫着“我要去追他,我不让他走,他怎么能一边喊着爱我,又将我丢下?”

    杨师傅出声喝止童恣凝“出了京城门,你已经度过危险了。然而,老将军亲自披战袍上阵厮杀,他能不回去吗?”

    “啊!”怎会这样?别打仗,别抢天下不行吗?”她哭得断肠,嚷着“我见不着他了,我还欠他一句话,我要告诉他我爱他啊!”童恣凝不再我想就想往马车下跳,手臂却被杨师傅抓住了。

    杨师傅气黑了脸开骂“你刚刚答应定远什么?你不会跳马车!只会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不懂怎么守住承诺!”

    童恣凝哭闹着“诺言,我不要可不可以?”偏偏檀香扇上面的一句话浮上心间——

    因为爱你,即使承诺里有煎熬都是一种快乐!

    她的心痛拧了“别,别这么爱我,我很不舍让你受煎熬啊!定远,不让我追随你而去,这样的诺言让我守得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哭泣声音她慢慢挥试去热泪,迷蒙的眼瞳望向前方蜿蜒长路。良久之后,她终于说出口“好,我们向前走,我听话,我不跳了。”

    可,终究情伤心恸已极,一串泪水又出眼闸滚落。

    她吸着气,呜咽着“但是别叫我连眼泪也要忍住,因为我会想你,往后的每一日夜都想你,每一滴眼泪都是一句想念你的呼唤,定远——”

    奶妈抱着彤儿来到童恣凝身边,拿着手绢想擦拭她坠落的泪水,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

    童恣凝扑向奶妈的怀里,小嘴一直嚷着“没道理没道理,男人为什么要动干戈争得你死我活?女人想要的不是这些啊!天涯海角我都跟他走,他爱我就不要留得这一把扇子给我,我不要和他离散啊!”抬起望天,烟云漠漠,烟水茫茫,关山迢迢,征人归路几多长,离恨让人恼欲狂。她奋力将在手里的扇子抛到马车后。

    气力殆尽,她虚脱昏厥过去,只剩模糊的呓语逸出口“你活在我心里,没有离散,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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