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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腾、易云的名字就包含了他们爷爷的意思,爷爷喜欢轻灵飘逸的棋风。”吴雄飞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易腾现在什么水平了?”

    “刚考过五级。”易腾眨了眨机灵的大眼睛回答。

    “他们哥俩在崇阳门那边学了一年多一点,水平很接近,老师评价说棋力提高很快,具体有多快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很早就下不过他们了。”吴雄飞呷了一口咖啡。

    “弟弟易云还继续学棋吗?”欧阳昆没想清楚该不该多问,还是禁不住问了。

    “那得看他妈的态度了,易云应该是想继续学,而且哥俩一起学水平肯定提高得快,但是他妈对欧美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觉得学围棋没什么用。”吴雄飞目光移向了窗外。

    “没关系,我们那有个职业棋手也是我发小的爱人,和易腾同水平的孩子也有几个呢,想找人练棋很方便,另外他们哥俩也可以在网上下。”欧阳昆微笑着看着易腾说。易腾面无表情,低下头,等再抬起头时,有点眼圈泛红了。

    “看得出,您和您父亲都比较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吧。”

    “嗯……算是吧,比较传统一些,对现在西化的社会风气有点看不惯,觉得人变得越来越肤浅,短视,西方的精髓没学到,对自己的文化却视而不见了。”

    “同感……”欧阳昆担心话题再扩大,会牵扯到对方的家庭矛盾方面,简单聊了几句并邀请吴雄飞父亲有时间光顾“弈园”,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在路上,他心情有些沉重,想到了很多社会问题,也浮现着刚刚易腾小朋友忧伤的目光。欧阳昆也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吴雄飞两个家庭的经济状况。吴雄飞肯定收入要比自己多一些,对比各自老婆的物质欲望方面,也是易晓莉多一些,工作压力上,也是易晓莉大一些。看来,家庭关系是否融洽和睦,也许妻子的心态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分析过于简单偏颇,不禁无奈地笑了。

    回家后,欧阳昆和丹丹简单说了一下和吴雄飞父子见面的经过。俩人都很怜悯即将分开的双胞胎兄弟,丹丹觉得易腾更可怜,因为离开了母亲,而欧阳昆觉得易云更可怜,因为离围棋会越来越远了。

    从当年暑期开始,吴易腾来到“弈园”学棋了。欧阳昆和围棋老师发现易腾确实很聪明,对棋的悟性明显超过同龄的孩子。易腾和易云刚刚分开时,还常在网上一起下棋,互有胜负。只是不到三个月,易云的水平就明显落后了。

    次年初,也就是小学一年级寒假时,易腾按计划参加了儿童组的升段赛,顺利升入初段。

    同年夏季,史称7.21的燕都特大暴雨之后的两三天,易腾连续两次请假没有来“弈园”学棋,欧阳昆才得知,吴雄飞的前妻易晓莉要移民去卡纳达了,曾经的一家四口在临行前见了个面。

    此后,到整个暑假结束,欧阳昆发现易腾情绪有些低落。不久前曾听徐玮宜说她觉得易腾的水平已经稳稳达到业余二段水平了,在家里,吴老伯也已经对孙子毫无招架之力。肖彬知道后尤其高兴,“弈园”开业后,马上能有小学员在升段赛上有成绩对棋社的声誉肯定是大有好处。而这个暑假,本该是孩子利用充裕的时间快速提高棋力的机会,大家却发现易腾水平徘徊不前了。对此,大家自然能分析出个一二,孩子不可能在真空中成长,总要经历一些坎坷才能慢慢成熟、慢慢长大,易腾必须要自己迈过去。

    欧阳昆和丹丹聊了这个事情。丹丹知道易晓莉的个性,很好强也有些任性,她对医生的待遇和工作环境早就不满意了,看到周围一些人出国后享受到比国内高的生活品质她一直有些羡慕和不平衡。离婚后不到半年就认识了一个离异的美籍华人,没多久就再婚了。她对感情之外是否还有别的目的,周围人也只能是猜测。

    吴雄飞和吴老伯得知她再婚并要移民后,很想把易云留在国内能和易腾一起生活,但是易晓莉坚决要把易云带走,能让孩子接受西方教育也是她想移民的重要理由之一。此外,新任丈夫没有孩子,也不想再要孩子,这更成为了她带走易云的理由。

    吴雄飞和吴老伯知道一年前协议离婚时已经确定易云归其母亲抚养,这时候再争取易云留在国内从法律上讲确实勉强,一筹莫展之际,想起了欧阳昆的爱人丹丹和易晓莉是同学关系,于是便登门拜访欧阳昆家,想请丹丹出面再争取一下。

    一个工作日的下午,丹丹学校没课,便约了易晓莉在什刹海荷花市场里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易腾在围棋班这一年提高很快,指导他的职业棋手认为他很有天赋,只要保持兴趣成为职业棋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最近,得知你们要移民的决定后,易腾情绪很低落。”望着面容憔悴的易晓莉,丹丹试图想挽回什么。

    “易云曾经有一阵还能赢易腾,这一年在国际学校环境变了,围棋没有继续学,知道易腾已经升入业余初段了他也很羡慕,这些我都清楚。只是,围棋这东西是一种竞技项目,即使成了职业棋手,又怎能确保最后成为顶尖棋手呢,如果职业比赛成绩上不去,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被淘汰,你看他们围棋班的老师不就是个低段位的职业棋手吗。吴雄飞他爸是棋迷,所以我多少了解一些这个行当。当初送哥俩学围棋,主要是为了开发一下智力,对将来数学有好处,没想太多。”易晓莉似乎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摆出一堆无懈可击的理由。

    “可他俩毕竟才七岁,正是情感建立,性格养成的敏感期,如果早几年或是晚几年分开可能对心灵的打击会小很多。而且这时正是棋力提高的关键阶段,很多有天赋的棋手都是在这个阶段脱颖而出的,错过了也就永远错过了。易腾现在是有条件学但是没心情,易云大概正相反吧,哥俩当初一起学的棋,肯定很留恋一起上课一起切磋的时光,这种情感,在记忆中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这和从小孤单惯了的独生子女毕竟不一样啊!”

    “易腾不在我身边我也难受,易云呢,我知道他想和易腾一起学棋,哥俩能在一起肯定对棋艺提高也有好处。可是……我总不能只身一人出国吧。”

    “那个男的你了解吗?”

    “人很好,很有修养,经济条件也不错,而且孩子由前妻抚养。”

    “前段时间听易腾爷爷说,家里那套围棋子会传给两个孙子,一个人拿着黑子,一个人拿着白子,可是如果兄弟俩远隔万里不能见面,只拿着一半的棋子这棋怎么下得成呢。”丹丹说完,喝了口柠檬茶,再抬起头时,发现对方的眼圈湿润了。

    “易腾的天赋确实不一般,围棋老师说他如果只是拿个业余段位就实在太可惜了!易云是怎么想的呢,他能接纳继父吗?”见易晓莉没有接话,丹丹又问到。

    “易云最近主要精力是在强化英语,情绪肯定是没有哥俩在一起时那么高。”

    “到了国外,想学围棋就难了。”丹丹不会下围棋,但她知道围棋源于中国,现今属于东亚中日韩三国的文化,和西方主流文化几乎没有交集。

    “只要是离婚,就已经是对不起孩子了,再婚也无非是给生活又增加了变数而已,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而且围棋也不可能是孩子的全部,原来我觉得医生是个很好的职业,现在不也是......呵呵。”

    听易晓莉说出这样的话,丹丹也就明白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

    易晓莉带易云移民卡纳达的半年后,在大家努力帮助易腾渡过情绪低谷期后,他不负众望,升入业余二段。欧阳昆记得那时天天也很努力,升到了业余一级。这样一来,两个人的棋力差距缩小了,易腾可以让天天三个子,两个小朋友能常在一起下棋给易腾排解了不少寂寞。

    时光飞逝,易腾保持着满帆前行,当谷歌的阿尔法go彻底打败李石头的那一年,十一岁的易腾已经是业余五段了,开始准备中国棋院的职业入段选拔。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十二岁的易腾成功通过选拔赛成为了一名职业棋手。

    十五岁时,易腾升入职业三段,同为职业三段的徐玮宜要被易腾让两子。

    十九岁那年,易腾获得了个人第一个世界围棋大赛的冠军。

    应该说,易腾的成功在其自身的天赋和努力之外,离不开欧阳昆、徐玮宜、肖彬等人多年来的特殊呵护,而易云呢,他的道路就曲折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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