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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他说是有“政治生命”的人干的,这还听不出来,傻子都听出来了。
没人再说老任吹牛了,说老任吹牛,等于说自己是傻子了。
老任频频点头,很感激我的解释,很给力,很到位。
知青怀孕,不是什么政治生命,但也是生命,意欲着一个新的生命即将诞生,也验证了我们每个活生生的人是从何而来的。
关于人的来历,几年前,我和大家一样,是不愿意讨论的,来都来了,还问打哪儿来的,有点多此一举。身为当代有志青年,怀抱伟大理想的伟大知青,我该探求的不是人类的来历,而是人类的未来,是无产阶级的江山如何千秋万代红艳艳。
在我们朦胧的意识里,讨论人的来历,好像是个很无耻的事情,是灵魂卑鄙的表现,而讨论人上哪儿去,才是高雅的话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人往哪儿去的兴趣淡漠了,相反,我对人的来历的兴趣日渐增长。
22
关于人的来历的问题,我和李建国有过严肃的讨论。
李建国住我上铺,看完配猪的一天,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猪打哪儿来的我有了大概的了解,人打哪儿来的,我还一无所知,身为一个人,我有点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和李建国——他也是个可以划入另册的可怜孩子。说来惭愧,我们把自己弄成了这个“人人平等”社会中最不被平等对待的人。
话说出来绕嘴,原因说出来很简单,他爷爷是地主,还是个有几百亩地的大地主,和我这个右派出身的属于同一个档次,“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还有一个,叫“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
有幸被戴了这些头衔的孩子的心情大概都不会太好。
李建国一听我问的问题,也来了情绪,从上铺下来,和我讨论起来。
很多知青对人类的来历不屑一顾,他们更多的考虑的是人类的未来,而这,给了我们用脑空间,我和李建国,由于出身不好,未来如何与我们意思不大,我们更愿意考虑人的来历,这也许是出身不同的人考虑问题的差别。
我们考虑人的来历比考虑人类的未来更来精神,李建国的思考比我深邃,观察的也更仔细,他谈了他的观察和思考:“我看见好多女人挺着肚子从医院出来。”
李建国的意思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医院给装进去的。
我反对,李建国真是没文化,我说医院里没有往人肚子里装孩子的机器,好多女人进医院时就已经挺着大肚子了。
我的意思是,女人没进医院,肚子里就有孩子了,也就是说,医院不管往女人肚子里装孩子,女人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和医院无关。
那———人是从哪儿出来的呢?
小时候,我和李建国有一样的想法,觉得人是医院里造出来的。我看见不少小孩是大人从医院里抱出来的,我就以为医院里有制造孩子的机器,在一间很干净的屋子里,机器轰隆隆转,在一个出口处,一个孩子从机器里传送出来,落在一个小被子上,机器口等了不少人,排队等着要孩子,机器生出一个,排队的人就抱走一个。
有一回,我偷偷跑进医院,到处寻找过那个造孩子的机器,结果一无所获。
有个老护士看见我鬼鬼祟祟,问我,“小孩,你跑来跑去干什么?”
我说听说医院有造孩子的机器,我来看看。
“谁教你的?”
我说我自己想的,老护士觉得我调皮捣蛋,“小小年纪不学好,想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老护士叫来一个年轻的护士,要把我轰出去。
我很严肃地对老护士说,“我是来给医院提意见的。”
老护士说,“你还有意见?提什么意见。”
我说,“你们医院即然能造出人来,就直接造大人好了,非要造出那么多小人来,还要大人来喂养,多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见,你这是扰乱医院秩序,轰走,马上把这小神经病轰走。”
老护士气急败坏,让人立刻把我轰出医院。又来了两个护士,一个拽我一只胳膊,把我提溜了起来,扔到医院外边。
医院没有解决我的疑问,还把我轰了出来,我的疑问没解决,更加想不通,我问过别的大人,大家好象齐心协力,故意对我秘而不宣。
再长大点,我又听人说,小孩不是医院造出来的,女人到医院去是为了把孩子生出来,我一下子豁然开朗,想想也对,我在大街上,看见那么多挺着肚子前进的女人,一定都是准备生孩子的,医院里面没有造孩子的机器,医院也不造孩子,女人的肚子是造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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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他说是有“政治生命”的人干的,这还听不出来,傻子都听出来了。
没人再说老任吹牛了,说老任吹牛,等于说自己是傻子了。
老任频频点头,很感激我的解释,很给力,很到位。
知青怀孕,不是什么政治生命,但也是生命,意欲着一个新的生命即将诞生,也验证了我们每个活生生的人是从何而来的。
关于人的来历,几年前,我和大家一样,是不愿意讨论的,来都来了,还问打哪儿来的,有点多此一举。身为当代有志青年,怀抱伟大理想的伟大知青,我该探求的不是人类的来历,而是人类的未来,是无产阶级的江山如何千秋万代红艳艳。
在我们朦胧的意识里,讨论人的来历,好像是个很无耻的事情,是灵魂卑鄙的表现,而讨论人上哪儿去,才是高雅的话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人往哪儿去的兴趣淡漠了,相反,我对人的来历的兴趣日渐增长。
22
关于人的来历的问题,我和李建国有过严肃的讨论。
李建国住我上铺,看完配猪的一天,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猪打哪儿来的我有了大概的了解,人打哪儿来的,我还一无所知,身为一个人,我有点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和李建国——他也是个可以划入另册的可怜孩子。说来惭愧,我们把自己弄成了这个“人人平等”社会中最不被平等对待的人。
话说出来绕嘴,原因说出来很简单,他爷爷是地主,还是个有几百亩地的大地主,和我这个右派出身的属于同一个档次,“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还有一个,叫“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
有幸被戴了这些头衔的孩子的心情大概都不会太好。
李建国一听我问的问题,也来了情绪,从上铺下来,和我讨论起来。
很多知青对人类的来历不屑一顾,他们更多的考虑的是人类的未来,而这,给了我们用脑空间,我和李建国,由于出身不好,未来如何与我们意思不大,我们更愿意考虑人的来历,这也许是出身不同的人考虑问题的差别。
我们考虑人的来历比考虑人类的未来更来精神,李建国的思考比我深邃,观察的也更仔细,他谈了他的观察和思考:“我看见好多女人挺着肚子从医院出来。”
李建国的意思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医院给装进去的。
我反对,李建国真是没文化,我说医院里没有往人肚子里装孩子的机器,好多女人进医院时就已经挺着大肚子了。
我的意思是,女人没进医院,肚子里就有孩子了,也就是说,医院不管往女人肚子里装孩子,女人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和医院无关。
那———人是从哪儿出来的呢?
小时候,我和李建国有一样的想法,觉得人是医院里造出来的。我看见不少小孩是大人从医院里抱出来的,我就以为医院里有制造孩子的机器,在一间很干净的屋子里,机器轰隆隆转,在一个出口处,一个孩子从机器里传送出来,落在一个小被子上,机器口等了不少人,排队等着要孩子,机器生出一个,排队的人就抱走一个。
有一回,我偷偷跑进医院,到处寻找过那个造孩子的机器,结果一无所获。
有个老护士看见我鬼鬼祟祟,问我,“小孩,你跑来跑去干什么?”
我说听说医院有造孩子的机器,我来看看。
“谁教你的?”
我说我自己想的,老护士觉得我调皮捣蛋,“小小年纪不学好,想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老护士叫来一个年轻的护士,要把我轰出去。
我很严肃地对老护士说,“我是来给医院提意见的。”
老护士说,“你还有意见?提什么意见。”
我说,“你们医院即然能造出人来,就直接造大人好了,非要造出那么多小人来,还要大人来喂养,多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见,你这是扰乱医院秩序,轰走,马上把这小神经病轰走。”
老护士气急败坏,让人立刻把我轰出医院。又来了两个护士,一个拽我一只胳膊,把我提溜了起来,扔到医院外边。
医院没有解决我的疑问,还把我轰了出来,我的疑问没解决,更加想不通,我问过别的大人,大家好象齐心协力,故意对我秘而不宣。
再长大点,我又听人说,小孩不是医院造出来的,女人到医院去是为了把孩子生出来,我一下子豁然开朗,想想也对,我在大街上,看见那么多挺着肚子前进的女人,一定都是准备生孩子的,医院里面没有造孩子的机器,医院也不造孩子,女人的肚子是造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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