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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显然用了极不光彩的手段把东西弄走,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自己怎能甘心!细细分析,据她所言所述,有一点却还没道透,秋梧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惜的是小敏的话也才讲到了一半。

    秋梧假意惊奇的问道:“这样的做工品质都没有它的效用值钱,究竟是什么样的妙用,到底价值多少?”小敏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因为这是一对鸳鸯杯,缺一则毁,鸳鸯就比作男女,也非是一般的男女,老少相对不行,二者不相称也不行,总之限制很多,再说两者相对用此杯饮酒……算了,看你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和你说了这么多,我口都渴了,难得有机会,先喝一杯再说!”

    又要耍什么花样,秋梧心中警铃大作,抬起杯来,却没有饮酒。忽然,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杯中赫然出现了小敏举杯满饮的模样,抬头一对照,她果然正在吞饮,杯中眼前,景象丝毫不差,更让人惊奇的是无论他怎么移动酒杯位置,那画面始终如一,不会因为光线的角度而发生改变,除非他背过身去,或者把酒杯藏到桌下,但那显然没有意义,杯中的画面犹如镜头锁定一般,莫非这才是这对酒杯真正的价值妙用所在?

    这真是太让人惊奇了,眼看小敏仰头满饮了一杯,同一瓶酒,当场起开,又是当着面倒满的,若对方的手段真的是至强如厮,那么趁早借此认栽才是明智的做法,于是他一仰头,也是满饮了一杯,果然好酒。那边小敏意犹未尽,烈酒下肚也有些恣意挥洒了:“刚才说到男女相对用此杯饮酒,若是有缘的话,酒杯中就会出现对方的身影形貌,光不可夺,藏之亦现!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兑影的意思呢其实是衍意了,说是把对方的影子兑在酒里一起饮下去,便会留下永远的烙印,算是一种美好的期许。”

    不知何时,酒杯中又装满了酒,秋梧无意间看到小敏面前的酒杯中赫然出现了自己的身影,就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心念一动:我说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打岔呢,原来她早就看到了酒杯中的倒影。看着杯中丽影,美人钦许固然不错,但重点是,这酒杯分明不是自己那一对,就在烈酒入口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并没有那要命的苦味,这不是自己的苦酒杯!那么自己那一对酒杯究竟去了哪里?疑者更疑,但他心中莫名的就松了一大口气。

    小敏又满饮一杯,秋梧再陪,但这酒着实够烈的,两朵红云不知不觉间已经爬上了她的双颊。一开始秋梧就为她的姿容所灌醉,此刻更是魂不守舍,若不是念及自己的酒杯无处可寻,早就失守。但此刻她更添魅容,若是不强行收敛,只怕早已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彻底的沦陷掉,一时间忍耐的分外辛苦。

    小敏慢悠悠的继续说:“所以呢,虽说期许不可当真,但这缘分判定实在妙用无穷,此物流传在古,据我爸说,自隋唐以来,渐渐改匏为杯,合卺之礼的现代器物原型多半便出自于它,你说它价值几何?”

    这次秋梧可真是受教了,此刻方知多读书的好,但来时已晚,小敏拿出的这对酒杯已无需他去辨别真假,再往上推,盛世古董乱世金,能把一对酒杯玩的如此透彻,一时间他很好奇小敏的由来背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自己那一对酒杯,虽说不确定自己那对酒杯有没有兑影成形的妙用,但至少小敏这一对酒杯没有苦酒杯那种盛饮即苦的功效,至于他的杯子消失和小敏有没有关系,他已经没有继续朝小敏的方向深纠下去的必要,如此横财,得之是命,失之也幸,毕竟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多了去了,看开的话,也不差多这么一件。若事事钻牛角尖,想不通还要想的话,近十来日的生活,早就不用过了,投河自尽来得痛快些。

    刨根问底的真相重不重要,当然重要!但是不是非此不可呢?在这里秋梧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就让一切随性随缘吧,毕竟怎可辜负了美人和美酒。

    但该出口的话还是要出口,秋梧当先满饮一杯,心弦一放松,也恢复了之前的自在:“的确是无价之宝,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家学渊源!但是我那一对杯子呢,比起你家这个虽然差一点,但也只是稍稍逊色三分,亦可称之为无价之宝。”小敏一愣神,呆呆的望着他,居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是说、你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力的效果,小敏说话都打结了。秋梧礼貌的一笑:“对了,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骗人捣鬼的家伙。”小敏明显有些慌乱,赶紧来了一口酒压惊,嘴唇微微的动了又动,但短时间内还是没找出什么话来应对秋梧。

    秋梧微微一笑,亏你还是个小姑娘,用酒压惊,你当那是水呢,可不是越喝越迷糊吗,真是有意思!心中如此想,嘴上却没说,反而开口道:“其实我那对酒杯名叫苦酒杯呢,虽说不太风雅,但也很契合,怎么说呢,毕竟是我亲自取的名字!”果然小敏闻言眼神一扬,一扫之前的慌乱,快语道:“我不信,吹牛谁不会,即便是你原创的,也别想拿来骗到我!”

    秋梧微笑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但刚才你一说你家那对酒杯的来历,我就想到了。这样啊,从头说好了,我那酒杯呢,和我们现在正在用的这一对一摸一样,但是功效却大不相同,盛饮即苦,也就是说,无论里面装什么饮品,你只要品尝,皆是苦的,那种苦味称之为人生之苦也未尝不可。现在回想,我总觉得,那不是一般的苦涩,甚至会影响到人的情绪,可能是我品尝的少了,说不准多尝试几次还能另有所悟。再结合你说的合卺之礼,我突然想到,之前用来行礼的酒器名谓之匏,匏味苦,盛酒酒味亦苦,苦味入喉,象征着新人从此不但要同甘,更要共苦。但是值此大喜时刻,为什么偏偏要强调五味中最不让人喜欢的苦味呢,这就是前人的智慧,人生之苦更胜于人生之甜,甜蜜之时一晃而过,苦难之时度日如年,这就更显得共苦的可贵。所以我大胆猜测,眼前这一对酒杯和我那一对,一共四只,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合卺之礼盛酒器的现代雏形。”

    秋梧一番侃侃而谈,说到兴起不由得连连举杯,两人对饮,总不可能你就这样看着别人独酌,那样的人多半没什么真正好酒友,一时间小敏又喝了不少,自秋梧自曝身份以来的那么一点余虑,也在秋梧的连篇说教下彻底被攻克了。家里所藏甚多,她唯独对这对酒杯异常上心,听闻了秋梧这篇说教,居然也能圆的严丝合缝,道理通透,一时间也恢复了先前的心境,开口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不但认识了你这样有意思的人,还有这等好宝贝可以见识,你快拿出来我先看看,等下我亲自带你去见我爸,放心吧,我会尽量帮你说好话的!”

    “丢了。”

    “丢了?”

    “丢了。”秋梧的语气波澜不惊。

    “丢了!”小敏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看就要打人。

    “应该是和你跳舞的时候丢的,或者来这里的路上,总之就是丢了,等等等等,你别急啊,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小敏一下子泄了气,秋梧赶紧开解。

    突然小敏的眼神变得猜疑起来,秋梧大感吃不消:“怕了你了,我们回去找找,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没来由的故意消遣你和你的父亲!”这番话,秋梧说得义正言辞,底气十足。

    两人一齐起身,皆是脚步轻浮,两个人都是飘的,即便互相搀扶,变成了四条腿,情况依旧没有丝毫改观。看来那酒的劲头比他俩谁预想的都要大的多。

    两个醉鬼找东西,不闹出大笑话就已经是神仙保佑了,更何谈寻找,自是无功而返。坐在桌前,两双大眼就这么互望着,许久许久,都希望从对方的眼神里深挖出一些东西来,最后化为了默契的相视一笑。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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