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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峰的发问让我一阵心寒,剑使在我心中虽谈不上知遇之恩,更加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情谊,可我大抵还是抱着敬佩和感谢之心。

    停顿了几秒之后,我对怡峰说道:“或许我是真的不了解他,除了知晓他有个师弟。”

    “沐风,月黑雁飞高,我点支蜡烛就好”,怡峰起身走到剑使的木桌旁边,那里有一支剩下小半截的白柱白芯蜡烛,站在桌子的一脚,旁边还有一小盒火柴,怡峰很快地燃起蜡烛,又从一边搬来两张木椅,示意我们在烛光下继续。

    我没有多想,坐到椅上,等待着怡峰的后文。

    微微烛火将怡峰的半边脸照亮,他说:“根据时不时我和沐斐的闲聊,以及收集到的一些信息进行推测,他们师兄弟二人都出自月域。”

    “月域?”,月域较为特殊,那里没有像王家陈家一样的家族势力,也没有如沐府一般的组织机构,而是百家争鸣,有人提倡兼爱非攻,有人支持道德伦理,那肯定也有人信奉牛马鬼神。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么一个不同信仰,不同观念,不同思想的环境下,月域鲜有纷争,更像是种种观点在相互制衡,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社会秩序。明争寥寥,但暗斗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在种种层面上,沐府跟月域之间的联系交流极少,也因此我对月域的了解就到此为止了。

    “是的,你肯定也知道月域的社会形态简单却又复杂,所以陈家,包括我自己,是不存在与月域有任何接触的。可有一次沐斐跟我提到了月域,我也理所当然的兴趣满满,就跟他有了更多的交流。”

    “那他们师出月域何家啊?”

    “廆。”

    “月域诸子百家,这个‘廆’我还是头一次有所耳闻。”

    “廆,筑广厦万间,挡百鬼夜行。”

    “原来如此,怡峰。这就很好解释他们的禁地中有龛,并且沐斐也跟我说过龛中所奉不是神明,而是魔神魔罗!”,我的情绪有一些激动,如果怡峰所言不假,那么这一切都已经得到了更好的解释。

    怡峰却是波澜不惊,他也许早已知晓这一切,又或是关于廆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沐风,现在看上去很明显:他们两人在沐府做剑使,沐斐私自开启龛。不错,相当之明显。但你就不觉得其中有一丝蹊跷,或者说奇怪之处吗?”

    怡峰的话在我稍稍激动的心中降下二三片雪花,我进入了沉思。蹊跷之处?龛,魔罗,来沐府,沐斐,沐旻。

    白柱见低,只有半截手指的长度。剑使住所内,窒息般的安静。

    当所有的字眼连成一条线,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怡峰看见我的样子,说道:“由你来说出真相吧。”

    “怡峰,如果一切都依你所言,‘廆’是个障眼法。筑广厦万间,挡百鬼夜行,那么,龛就是广厦,魔罗就是百鬼。可这仅仅是一种阻挡,不是完全的灭杀。龛,原意为侍奉神的盒子,那么在廆家眼里,就是侍奉魔神的盒子,魔神魔罗就是他们的神。来沐府,一方面可以遮人耳目,另一方面能通过沐府来找到解封的方法”,我停住了,双唇颤抖,无法继续说下去。

    “沐风,说下去吧”

    “。。。魔罗以龛的形式存在便能附身,那么他们的师傅下令不许踏入禁地一步,其实是不想让这种力量得到平分。。。而临终前的嘱托则是警告,告诉他们要继续供奉着龛。。。释放魔罗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另一种激动在我胸中激荡,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对,释放魔罗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所以剑使沐旻。。。”,我看着怡峰,又像是陈述,又像是询问。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要么他也想得到魔罗的力量,要么他遇事改变从而阻止师弟”,怡峰故意顿了顿,“现在看来,前者为多。。。”

    “那我猜,他嫉妒沐斐,所以骗取沐府上下的信任,在十五年前妄图坑杀沐斐。而昨晚沐斐与你归来,正是想证明给沐旻看,他已掌握魔罗,最终超越师哥”,沐旻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已经土崩瓦解,我带着愤恨,这些猜测脱口而出,声音也是极大。

    “是谁?!是谁在里面?”,屋外,有人声传来,看来我过于冲动,打破了平衡。

    我不得不起身打开木门,看来是一位巡府之人,我说道:“在下沐风,因为受剑使生前的保护,感激不尽”,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所以来这里祭拜一下”,说完,我亮出沐尘。

    巡府之人抱拳说道:“时辰不早,请尽快离去。”

    我点点头,目送他的离去,我倚着门口,想到沐旻最后的举动,我心头便泛出恶毒的诅咒,他的死倒是让我舒畅。突然,我才意识到那他为何传我御剑术,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我一转身,想再跟怡峰交流,可房里烛光尽去,人无踪影。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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