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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赤一双冰凉的脚,着一袭粗糙的绿色衣裤的玫兮,捧着一束浅粉色系的花朵,微微侧转头,裹不住的邪恶的诱惑力,扑面而来。

    王子问,这个女孩是谁?

    我突然很后悔给王子看这张画。它被静静的搁在画室的一角,无人碰触,散发出腐朽甜蜜的味道,画的名字是“天使的纯洁已经不再”

    王子接着又问了一遍。我静默,低着头,不愿意去看王子迫切的神色。

    走出画室,阳光肆无忌惮。王子连忙跑到树荫下,他最讨厌太阳,他拥有白皙的皮肤,挨了阳光,回去就会起红色的疙瘩,眉眼俊朗清澄如月,碎碎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他雏菊般温柔的前额,身体修长如琴,高贵如王子。他真正的名字叫林斤澜。

    我默默的数着从叶子间不经意掉落下的光线,一缕一缕在我手心荡漾。那斑驳的光影梦幻一般,就像那幅画。我知道画中的女孩叫玫兮。这幅画她用了一个晚上完成,不甚满意,扔在一角。我纳闷,她为何把自己画的如此完美。

    萨克斯是孤独的烛光晚餐,然而谁会享受这样的晚餐,像那忧郁的马蹄声,在白色的小花朵中穿过,一乘古旧的黑色马车,纡徐的从你身边走过。

    这是对王子的溢美之辞,王子代表怀怀旧的典雅。中文系为数不多的男生真是煽情。王子是中文系的一面旗帜,他纵然不会写诗,可他站在那儿就是一首诗。这次他没有兴致听舍友的调侃,他问“你们知道天使是怎样堕落的吗?”

    “有趣。”某人打起响指“王子,让我告诉你,天使是因为你而堕落。”

    王子若有所思,不再纯洁的天使,那么已经堕落了。堕落可以是一种美。

    第二天,王子告诉我,他失眠了。

    “因为玫兮?”王子的眼睛蓦地晶莹璀璨。“她叫玫兮?”

    我领他去艺术系的宿舍楼,我在下面大声呼喊“玫兮,玫兮,玫兮”

    玫兮翩翩,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短裙,银色复古高跟鞋,垂直长发,大大的湖蓝色耳环,笑起来弯弯的嘴角,那一抹邪恶的笑容像极了洛丽塔乖戾的灵魂。王子睁大了眼睛,呆住了,能叫王子呆住的女孩恐怕很少吧?我窃笑。

    玫兮纠住我的耳朵说“于浅路,我的耳朵都疼了。真不明白,你就不能收敛点,像以前一样粗鲁愚笨,大呼小叫。”我嘿嘿的傻笑“玫兮,王子不是只存在童话中。”玫兮习惯性的抱住肩膀,低着头“哦,是吗?”然后抬头。这个动作对我而言是烂熟于心。

    玫兮和王子认识了。自此王子的相思病一日比一日严重。玫兮却悠然自得,我找她,她和我抱怨说,你怎么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个人,长长的睫毛下是孩童一样的无辜眼神,漂亮的不像话,我总觉得我在欺负一个小天使。啊,王子变成了天使。

    我勉强咽了一下口水,说到“这可是王子的杀手锏,一般女生看到他这样,定会醉心在他粉饰的天真无邪中。”

    玫兮扭过头“真受不了,那是花痴。还有,于浅路,我不喜欢阴柔的男子。我承认他很迷人。”

    我心中一阵欢喜,脱口而出的是“玫兮,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恶毒。”

    其实说错话比讲大话更容易。我的耳朵又一轮遭受到虐待。

    two

    王子说“浅路,玫兮和我之间有代沟。告诉我,我该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我正捧着村上的海边卡夫卡,懒洋洋的答道“你要讨这个女巫欢欣,那你必须先了解她的品位。首先就是要提高你对画的鉴赏能力。别忘了,我们的玫兮是艺术系的高材生。她最喜欢油画,最爱塞尚和梵高。”

    “记住了。”

    “另外,王子,玫兮是高傲而敏感的。她不像她表面那样凶,哼,那个女人只对我一个人凶神恶煞,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耳朵。”

    刚说完,我心中顿时失落黯然。我为什么要告诉王子,关于玫兮的,我的天使的

    满地麦穗金黄,天边飘过柠檬黄的云彩,静谧的,不可言说。什么色彩可以永恒,这样热烈的姿态只在油画中才能出现吧。

    玫兮指着那幅画说“这是法国式的雅致与德国式的热情之平衡,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王子涨红了脸,继而很肯定的说我不知道。看来这也是王子无法涉及到的领域。我曾被玫兮耳提面命的教训过“你记住这是诗人里克尔赞美塞尚的话。”

    “你不是中文系的吗?”玫兮浅笑盈盈。

    王子耸耸肩,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时候的玫兮反而有点不自在,呐呐的说“你这个样子,倒叫人有点喜欢你了。”

    当王子如实的汇报情况的时候。我嫉妒极了。

    有人起哄“哈,天使要为我们的王子堕落了。”

    我找到玫兮的好友,沈釉瓷,女孩洁白如瓷般细腻。我说“你帮我去诱惑王子。”釉瓷鄙夷的瞅着我“于浅路,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低下头“釉瓷,我喜欢玫兮,一直没有变。”

    “那你还?”

    我委屈的说“我要遵守我和她的约定啊。”

    釉瓷个性柔软如将要融化的巧克力。她狭长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我被看得非常的不好意思,转过身。

    釉瓷说“我男朋友幸好在外地读书。要知道我多爱他。若让他知道了,我会撞墙而死的。哎,看你这个可怜样,我帮你,可是,可是浅路,这算不算一种背叛?”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釉瓷,你只要能给玫兮造成错觉就行。你还可以多找几个女生,轮流约会王子。”

    釉瓷临走时,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好像告诉我,我很卑鄙。我希望那是我的错觉,可既然产生了错觉,那么我内心肯定有鬼。

    可是一开始我为什么要选王子为竞争对手?只因为人人都喊他王子。我于浅路,一米八一,高王子两厘米,却比他黑了n倍,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还算深邃。

    王子如玫兮画布上的缥缈美少年,我恐怕只是她素描下的粗陋形象。我这样胡思乱想着,东倒西歪,像广告里撞到电线杆这样恶俗的情节居然在下一秒发生在我身上。

    惹来美眉们一片嘻笑声,我弯了一下腰,对着她们的背影说,仅供娱乐,不得转载于其他的媒体。

    看来我真的傻掉了。我想把自己藏起来,好让自己烂掉。玫兮最擅长画萎顿的花朵,可我还够不上花朵,清新的感觉,如玫兮的发丝。

    three

    王子答应了釉瓷的邀请。釉瓷忐忑不安的在短信里说,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们。我飞快的打字,你男朋友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自然,一定要自然。

    乳白色的街灯,把那梧桐树的叶子照成了半透明的绿色,两个人如植物一般,成了最温暖的街景。

    我特意描绘成这样。当然,我不能告诉玫兮那个女孩是釉瓷。

    玫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于浅路,你这是何苦?我和那个王子有什么吗?似乎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王子说,你们在一起好开心。他能够在阳光下自由的游戏,再也不担心皮肤会过敏,他买了很多的护肤品,为的是和你在草地上海阔天空的聊天,你们甚至说到了未来,他说你的笑容如蜜糖,我怎么从没感受过;他给你买我以前在高中时给你买的那种糯米椰丝糕。你曾说,你再也不会接受别的男孩子给你买的糯米椰丝糕。你忘了吗?王子最后还说你的手心有他画的一颗心。

    玫兮突然大笑起来“于浅路,我很忙,没有时间和你说话。”

    我和釉瓷坐在咖啡馆里。釉瓷说“浅路,王子说我是玫瑰。你说,我怎么能是玫瑰了,我是景德镇最昂贵的青瓷。玫瑰,这样的比喻,我不能接受。”

    我愤怒了,咖啡差点泼了出来。王子,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真心喜欢玫兮,我已经准备好要放手了。

    釉瓷奇怪的望着我“浅路,我有个姐妹,暗恋王子很久了。嘿,你们的王子很出名。我这个姐妹,很性感,像你的偶像朱茵。”

    “什么?”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釉瓷愣住了,摇摇头,用小勺慢慢地搅着咖啡。临走时说我傻,像高中时候一样傻。

    快要毕业的人像秤砣,就我一个人似乎很闲的样子。王子也忙开了。我整天不见他的影子。可我知道他不是在找工作。我决定替玫兮打抱不平。老爸早已经帮我安排好工作了。有人说,有个强势的父亲,可以让自己少奋斗几年。我没有这么不堪,我只是想,先顺从他老人家的意思。他不是已经很大度的让我在中文系里混了四年,我至少也得还他四年。然后再想办法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拿着摄影机拍旅途中的落寞唯美感伤幸福,如玫兮的画一样,配上恰当的文字,诉说地老天荒。

    果然,那个女孩酷似朱茵,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只是她没朱茵那么娇小。

    “浅路,这是倪烟。”

    我一拳打在王子的脸上“混蛋。”我咆哮的几近不像话。王子是我最好的朋友。玫兮是我心中永远的天使,我记得她倔强的唇高高翘起,于浅路你不能阻止我去找我的王子,我要追随王子的优雅的舞步。

    王子懵了,擦着嘴角的血。那个倪烟也怒了,踢我一脚,很优美的后弧线,她居然练过跆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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